第104章 想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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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4章想你(第1/2页)

“别哭顾朝暄,如果在巴黎不开心的话,就回来北京吧,我带你回江渚,住你那个破地下室。”

顾朝暄又“嗯”了一声,声带还挂着没散干净的鼻音。

秦湛予听出来,装作没听见,随口提起什么似的:“我前两天让人弄了一箱桑葚酒,到北京了,就等着开封品鉴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“昨天早上出门的时候,下雪了。台阶上那一截没人踩,光秃秃的,看着挺难看,以前你在,肯定早就踩得乱七八糟了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“圣诞那天我跟刘秘书说了,晚上别给我排饭局,也不去应酬。反正年终会也开不完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她一声一声地应着,每一个字都压得很低。

电话那端,他把所有“你回来吧”都拆进这些不动声色的生活细节里……一箱等人开的酒、一场没人踩的雪、一个刻意空出来的圣诞夜。

安静了几秒,他把话绕到某个点上:“你什么时候回来,我给你订机票。”

“……不用。”她说。

那头明显顿了一下,很短,很轻,又很快被他收了回去。

“行啊,不用就不用。”他笑了一下,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起伏,“那等我休假了,再去巴黎找你。到时候你别嫌我时差反应大就行。”

顾朝暄垂着眼,看着被泪水晕得发花的屏幕,指尖扣在被角上,没有拆穿他这句“等我休假了”的难度有多大……中央的人,每一步行程都要层层报批,他却在她面前,说得像只是过条街。

“秦湛予,我……”

话刚到嘴边,卧室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敲了两下。

她下意识抬头。

门被推开一条缝,灯光从客厅那头斜斜透进来。

陆峥一手扶着门,一手端着杯水,声音压得很低:“喝点水。”

玻璃杯碰到床头柜,发出一声很轻的碰撞。

电话那头的人也听见了。

短暂的静默之后,那边传来一句:“陆峥在你身边?”

他没给她反应的空隙,笑了一下,一点都不算好听:“顾朝暄,你个没良心的。”

电话那头那句“你个没良心的”陆峥听得一清二楚。

男人的声音隔着扬声器传进来,带着半真半假的埋怨,却天然占着某种理直气壮的亲近。

陆峥眼底那点酸涩一闪而过,很快被他按回去,只留下一层看不太真切的平静。

“放这儿了,记得喝。”

随即他转身带上门,退回客厅,把这间卧室,完整地留给她和那头的声音。

秦湛予还在说,顾朝暄,你这人就是没良心,把我当死人用。亏我在这边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踏实,以为你在巴黎孤零零一个人掉河里都没人捞,结果呢?有人给你送到床边,我还在这儿瞎担心。

这些本来会让她翻白眼、回嘴三句的话,此刻却一声一声,顺着线路敲在她心口上。

直到她看见门缝彻底合住了,客厅灯光成了一道隔绝在外的暖黄,她才开了口,打断他:“秦湛予。”

那边“干嘛”了一声,骂声戛然而止。

她把指尖从被角上松开,声音很轻,但清清楚楚:“我大后天回去。”

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。

像是所有杂音都被按了暂停键,只剩下他在那一端的呼吸,微不可闻地乱了半拍。

过了两秒,他才反应过来似的,连语速都快了一点:“真的?”

“嗯。”

他骤然忘了刚才所有气话,忘了“没良心”三个字,整个人被这一个音节砸得有点失措,又有点藏不住的喜悦。

那股情绪透过线路窜过来,连带着把北京清晨的寒气都冲淡了几分。

“顾朝暄,不许骗我。”

她没再多说,只轻轻点头,又意识到他看不见,只好再“嗯”了一声。

这一声落下,他才终于松了口气似的,低低笑了一下。她听得出,那笑里还有一点没散干净的委屈。

“真的不许骗我,我到时候去机场接你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“顾朝暄——”

“……我等你。”

……

挂了电话之后,屏幕慢慢暗下去,卧室里重新只剩下暖黄色的灯光和呼吸声。

杯子里的水还在冒着一点热气,她却一口也没喝,只是靠在床头,任眼睛一点点发酸发涩,直到困意和疲惫一股脑压下来,把人整个人拖进一场无梦的浅睡。

再醒来的时候,窗帘缝里已经有了微弱的晨光。

水杯在床头柜上凉透,玻璃外壁起了一圈细小的水雾。

她把被子掀开,下床,赤着脚踩在地毯上,整个人还有一点恍惚。

卧室门被她拉开一条缝,外面客厅静得过分。

昨晚开着的台灯被人关掉了,只剩下一点清晨的灰白,从落地窗那头透进来,铺在地板上。

陆峥走了。

茶几上多了一张折得工工整整的小纸条,安静地躺在遥控器旁边。

她走过去捡起来,纸张边缘还留着一点指腹压过的痕迹,上面只短短几笔:再见,顾朝朝。

字迹是她熟悉的清隽,最后那个“朝”收笔有一丝停顿,像是写的人在那一瞬间有过一点犹豫,又很快自我整理好。

她站在客厅里,指尖轻轻碾过那行字,随之把纸条折回原样,塞进钱包最里层。

接下来几天,她的生活被各种实务迅速填满。

CéCile得知她要回国时,没有半句抱怨,只在办公室里给了她一个不重不轻的拥抱,然后很干脆地替她把手上的工作做了拆分。

路演行程被重新排布,原本压在她身上的几场会被分给了团队里别的同事。

邮箱里多了一封来自HR的正式邮件,批准她两周的假期,附件里是关于假期期间薪酬和签证注意事项的说明。

所有流程都顺畅得不真实。

周随安倒是没什么意外,他们定在了同一天离开巴黎。

他飞上海,她飞北京。

航班起飞时间前后错开几个小时,却都绕不开同一座机场。

那天的戴高乐天空阴沉,航站楼里暖气开得过足,人群拖着箱子在指示牌之间穿行。

广播声一遍遍响起,报出不同城市的名字。

他们在相邻的候机厅等各自的登机时间。

周随安比她早到了一会儿,已经把托运行李办好,身边只有一个简单的登机箱。

看见她过来,他站起身,替她把箱子接过去,随即又跟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,一起坐在靠近落地窗的椅子上。

远处的跑道上,飞机滑行、起落,尾翼在灰白的天光下时隐时现。

休息区里的人声被压得很低,咖啡机的蒸汽声不时从吧台那头传来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起身去了一趟咖啡柜台。

再回来时,他手里多了一杯热咖啡,纸杯外壁被捂得微微发烫。

他把杯子放到她指尖可及之处,让那一点温度自然地向她靠拢。

那一刻,许多话题都可以被拿出来,例如项目、投资人,或中国之后的行程安排。

但他绕开了所有这些正经的选项,像是在聊一件不那么公事公办的事。

他轻描淡写地提起,如果她回到中国之后,还是觉得那些旧账和情绪理不清,看什么都烦,看谁都累,不妨把自己当成暂时收不了尾的项目,交给他试试看,哪怕只是暂借一段时间的肩膀和陪伴。

换句话说,他提议,如果她始终找不到一个真正能让自己松下来的地方,可以考虑跟他在一起。

这个提议来得安静,没有戏剧性的起承转合,也没有任何逼迫的意味,就像他在讨论一笔风险可控、收益不明的投资……他愿意试一试,愿意承担可能的波动,只希望她知道,自己并非毫无选择。

她先是愣了愣,下意识在心里把这番话拆开,试图确认其中的认真成分。

一个合伙人级别的投资人,一个向来清醒自持的成年人,向她抛出这样一句近似于告白的话,按理说,不该只是出于一时的情绪起伏。

她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,他究竟是动了真心,还是只是习惯性地对任何复杂而有挑战性的事物产生兴趣。

“为什么?”她问。

周随安垂着眼,看着自己掌心里那只纸杯,杯壁上凝着一圈被他捂出来的水印。

过了几秒,他才抬起视线,与她对上。

“因为我从来没跟你这样的女孩子谈过恋爱。你身上藏着很多故事,大部分都不肯说。别人只看到你在会议室里稳准狠地拆项目,我却总能在那些缝隙里,看到一点别的东西。”

𝐼𝘽q𝔾. v𝐼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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