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一章：她发泄了（2/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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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再犹豫，撑开伞，快步追上那个在雨中踉跄奔跑、浑身湿透的单薄身影，将伞稳稳地遮在了她的头顶。

暴雨敲打伞面的“噼啪”声骤然变得沉闷。王奶奶的笑声戛然而止，她猛地停住脚步，有些茫然地回过头。雨水顺着她花白的头发往下淌，脸上湿漉漉的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未干的泪痕。她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、为她撑伞的沈照野，眼神空洞，好像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谁，为什么会在这里。

沈照野喉咙发紧，千言万语堵在胸口，最后只化成一句干涩的：“婶子……雨大，别淋坏了……我送您一段。往……往哪走？”

王奶奶呆呆地看着他，又看了看头顶那把替她挡住了暴雨的伞，嘴唇哆嗦了一下，什么也没说出来。她不再笑了，也不再跑，只是默默地转过身，低着头，一步一步地，朝着家的方向慢慢走去。脚步比刚才沉重了无数倍。

沈照野举着伞，沉默地跟在她身旁，小心地将伞的大部分都倾向她那边，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。一路无话。只有雨点敲打伞面的声音，和两人踩在积水里发出的、寂寞的脚步声。王奶奶的脸上，始终水光涟涟，那究竟是雨水，还是在她终于肯停下来后，再也抑制不住涌出的泪水，无人得知。

快到家门口那条巷子时，怀里的阿满突然用爪子轻轻挠了他一下，意念里带着一丝急促：

「……快到地方了……前面……景象可能有点……扎眼……你要是……心里头发怵……就……就把眼睛闭上会儿……」

沈照野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。他有了防备，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。

走到裁缝铺门口，王奶奶看见店门虚掩着，没锁，老伴那辆破旧的独轮车就靠在门边。她脸上竟然又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，嘴里习惯性地低声念叨着埋怨的话：“这个死老头子……又忘锁门……车也不推进来……淋坏了咋整……真是的，一点记性都不长……”

她一边说着，一边推开了虚掩的店门。

就在门开的刹那，沈照野眼角的余光瞥见，在店铺侧面，被房子阴影挡住的地方，竟然停着一辆蓝白相间的警车，车顶的警灯悄无声息地闪烁着刺目的红光！

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。

王奶奶刚踏进铺子，脚步就僵住了。只见小小的裁缝铺里，竟然站着好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！屋里一片狼藉，那台老旧的“蝴蝶牌”缝纫机翻倒在地上，梭芯、线轴滚得到处都是，而最刺眼的，是机器旁边、地上那一大滩已经变成暗红色的、黏糊糊的血渍！

一个年纪稍长的警察上前一步，脸色凝重，沉声问道：“请问，您是这家的户主吗？”

王奶奶的眼睛瞬间瞪圆了，死死地盯着那摊血渍，脸上那点勉强的笑意瞬间冻结、碎裂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恐和茫然。她张着嘴，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声音，身体晃了晃，眼看就要软倒。

旁边的警察赶紧上前扶住她：“大娘！大娘您别激动！冷静点！”

混乱中，另一个警察看到站在门口、脸色惨白的沈照野，以为他是附近的邻居或者知情人，顺手也招呼他：“那位同志，你也一起过来一下，协助我们了解点情况。”

沈照野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，下意识地就要抬脚过去。

「快走！不能过去！」阿满的意念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，「你不能在过去留下任何信息！一丝痕迹都不能有！会被‘它’察觉！会搅乱一切！快！」

几乎是同时，沈照野感到一股强大而温和的力量包裹住了他，眼前的景象开始像水波纹一样剧烈晃动、扭曲、模糊——警察凝重的脸、王奶奶绝望的眼神、地上刺目的血渍、闪烁的警灯……所有的一切都飞速旋转起来，最后化作一片炫目的白光，将他彻底吞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