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8章 亡者生（1/1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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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墨是被疼醒的。

他的意识像被扔进石臼的核桃，被无数根细针反复碾磨。先是胸口的灼痛——那是锁魂链穿透心脏时留下的伤；接着是骨骼碎裂的脆响——骨笛融入锁魂链时的反噬；最后是灵魂被撕成两半的剧痛——他用半副魂魄封印吞灵犼，另一半却被黑洞里的存在拽向未知深处。

"这是...亡灵深渊？"

当他的意识终于凝聚成完整的形态时，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血色雾海之上。脚下是沸腾的幽蓝鬼火，每一朵火苗里都浮着半透明的魂魄，有的在哭嚎，有的在狂笑，还有的正用指甲抓挠自己的头颅——那是被执念困在阴阳夹缝中的"滞魂"。

"欢迎来到真正的'亡者国'。"

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陈墨抬头，看见雾海中央悬浮着一座白骨王座，王座上坐着具披头散发的骸骨。骸骨的脊椎骨间插着半截断剑，正是他在祭坛入口处见过的那具骨龙的脊椎！而骸骨的右手，正握着他用三百修士脊椎骨打造的七煞傀首。

"是你？"陈墨的声音发颤。他能感觉到，这具骸骨的气息与自己有七分相似——像是用他的魂魄碎片重塑的"亡者分身"。

"不，是被你唤醒的'亡者之王'。"骸骨的下颌骨开合，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，"三百年前，你为了镇压吞灵犼，用自己的魂火点燃了锁魂链。那缕魂火穿过阴阳裂缝，点燃了我这具被封印的骸骨。现在，你用半副魂魄做了钥匙，我便借这把钥匙，重见天日。"

陈墨后退半步，后背触到了冰冷的雾海。他这才发现，自己的双手正在透明化——这是亡灵化的征兆。但与以往不同的是，这次的亡灵化没有带来痛苦，反而让他的感知变得异常清晰：他能听见十里外清灵司修士的心跳，能看见周正腰间镇邪剑上细微的裂痕，甚至能闻到三日后山脚下那户人家灶上煮的米酒香。

"看来，我成了真正的亡灵合成师。"陈墨低笑，指尖凝聚出一团幽绿火焰。这火与以往的亡者之火不同，它没有灼烧感，反而带着滋养灵魂的温度，"既然如此，就用这具新躯体，把你欠我的连本带利讨回来。"

骸骨王座突然剧烈震颤。陈墨这才注意到，王座下方缠着无数条金色锁链，每根锁链上都刻着"封"字——那是上古修士用来镇压邪物的"九幽冥锁"。此刻，那些锁链正在断裂，每断一根，骸骨的气势便暴涨一分。

"三百年了..."骸骨的指骨划过王座扶手，带起一串火星，"当年那群伪君子用我的魂魄喂养锁魂链，用我的骸骨镇压吞灵犼，还美其名曰'替天行道'。现在锁魂链松动了，吞灵犼快醒了，他们却想把你当祭品？"它的骷髅眼眶突然亮起红光，"正好，我缺个帮手。"

话音未落，雾海突然翻涌。陈墨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脚底钻进来，顺着经脉爬进识海——是一段被封印的记忆：三百年前，他还是个在乱葬岗捡魂魄的小乞丐，被一位白发老道捡回山门。老道教他炼魂术，带他看遍人间生死，却在某夜突然将他推入阴阳裂缝，只留下一句："去祭坛，你会明白一切。"

"那老道...是你？"陈墨震惊地望着骸骨。

骸骨的脊椎骨发出咔嗒声："我是亡者之王，也是你前世的引路人。当年我算出吞灵犼将出世，便用秘法将你的魂魄分成两半：一半留在阳间做'活饵'，另一半封在我这具骸骨里，等锁魂链松动时唤醒我。"它的指尖点向陈墨眉心，一段影像涌入脑海——祭坛下的地底，竟埋着一座用万人骨铺就的祭台，祭台中央刻着"亡者之王"四个大字。

"现在，"骸骨的声音变得冰冷，"去杀了周正。他体内的聚魂玉，是唤醒吞灵犼的最后一把钥匙。"

陈墨的瞳孔骤缩。他终于想起，三天前在清灵司大殿，周正曾得意洋洋地向他展示过一枚血色玉牌："这是我师父亲手炼制的聚魂玉，能吞噬万人魂魄为己用。"当时他只当是炫耀，此刻才明白，那玉牌根本不是法宝，而是连接吞灵犼的"脐带"！

"走！"骸骨突然抬手，一道黑芒裹住陈墨的腰。等他再睁眼时，已站在清灵司的演武场上。月光下，周正正跪在蒲团上，双手结印，聚魂玉在他头顶悬浮，散发出妖异的红光。玉牌周围的空气扭曲着，隐约能听见无数魂魄的哭嚎——那是被他暗中吞噬的修士、百姓，甚至还有他自己的亲兵。

"原来你在这里。"陈墨的声音像浸在冰里，"用别人的命养玉，再用玉养凶兽，你可真够高明的。"

周正猛地抬头，脸上满是惊恐："你...你不是死了？"

"死？"陈墨抬起右手，指尖凝聚的幽绿火焰在他掌心跳动，"亡灵合成师的字典里，没有'死'这个字。"他的目光扫过聚魂玉，发现玉牌上的纹路竟与锁魂链如出一辙，"把玉牌给我，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。"

"做梦！"周正尖叫着站起，镇邪剑自动飞入他手中。剑身上的"破邪"二字已经完全褪色，反而渗出黑血，"这把剑是我用清灵司历代大长老的魂魄祭炼的，专克你们这些邪修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