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4章 江南祥瑞:水乡的祥瑞骗局(9)(1/1)
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:[笔趣阁]
https://www.ibqg.vip 最快更新!无广告!
鱼腹藏冤
(一)烟水迷局
弘治二十九年孟春,江南的雨又缠了上来。
乌篷船划过曲院风荷的水道时,谢明砚正对着池心的残荷出神。去年被填平的莲心池已种上了新藕,嫩绿的荷叶刚探出水面,却掩不住池底隐约的白骨——那些被莲厉残害的童女遗骸,虽经清理,却像浸在水里的墨,总在雨雾里晕出些化不开的影。
“谢先生,码头那边闹得厉害。”林羽的声音从船尾传来,他的铁链缠在橹杆上,链环沾着水汽,泛着冷光。“说是捞出了‘神鱼’,鳞片上有‘安’字,莲厉的堂弟莲冲正带着官差设坛祭拜,说要献给新帝贺岁。”
谢明砚的目光猛地转向码头。那里围着黑压压的人,香烛的烟混着雨雾腾起,隐约能看见个临时搭起的祭台,台上摆着个巨大的陶缸,缸里的水泛着暗红,水面漂着几片鱼鳞,鳞片边缘闪着诡异的光,像涂了层油脂。
莲禾扒着船帮,小手紧紧攥着那块熏黑的“莲”字木牌。她比去年高了些,辫梢的红绸子换成了新的,却依旧怕水——自从在莲心池见过姐姐的银锁,她总觉得水里藏着无数双眼睛。“那鱼鳞不对劲。”她突然开口,声音带着水乡孩子特有的清亮,“我爹是渔民,说天然鱼鳞发乌,不会这么亮,像……像涂了血石脂。”
谢明砚的心猛地一沉。他想起盐运司账册里的记载,莲家兄弟最擅长用“血脂”伪造祥瑞,瑞莲用童女血,神鱼说不定藏着更阴毒的勾当。船刚靠岸,就听见祭台那边传来哭喊:“把我孙子还给我!他只是去捞鱼,怎么就成了‘鱼祭’?”
是个穿蓝布衫的老渔翁,被两个官差按在地上,手里死死攥着个小小的鱼形木哨,哨身上刻着个“渔”字,是他孙子的物件。“莲大人说了,你孙子属水,八字合‘鱼神’,是自愿献祭的!”官差的声音蛮横,靴底踩着老渔翁的手,木哨“啪”地断成两截。
谢明砚的指尖触到腰间的龙纹令牌,令牌上的龙鳞被江南的雨浸得发潮,像在提醒他——莲厉虽死,这水乡的血债,还没算清。
(二)祭台秘辛
三更的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。
谢明砚三人摸至祭台后的柴房,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乱响,却盖不住里面的“沙沙”声。林羽撬开松动的窗棂,谢明砚凑眼望去,柴房里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——
十几个陶罐靠墙堆着,罐口飘着层暗红的浮沫,几个穿灰衣的仆役正用铁刮子刮着什么,刮下的碎屑掉进陶缸,混着清水搅出些白花花的东西,是鱼鳞,却带着股甜腥气,与去年莲池的迷迭子香同源。
祭台中央的木柱上,绑着个穿粗布裤的男孩,约莫十岁,脚踝被铁镣锁着,血顺着镣铐往下淌,滴在陶缸里,水面的鱼鳞瞬间泛起红光,显出个模糊的“安”字。男孩的手里攥着半块鱼形木哨,正是老渔翁孙子的物件——他叫渔宝,属水,是莲冲抓来的“鱼祭”。
“莲大人说了,这娃的血最‘活’。”个疤脸仆役按住渔宝的肩膀,手里的银刀在月光下闪,“用他的血混着鱼鳞脂,‘安’字能在鱼身上留三个月,保大人升苏州知府!”
渔宝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,铁链在木柱上“哗啦”作响。“你们是骗子!”他的声音被布条堵着,含糊却尖利,“我看见你们把前几个孩子的骨头磨成粉,拌在鱼鳞里!我哥就是这么被你们害死的!”
疤脸仆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,猛地拽起渔宝的头发,把他的脸往陶缸里按:“小杂种还敢犟嘴!再闹就把你扔进太湖,让鱼啃了,跟你那多嘴的哥作伴去!”
渔宝的哭声突然拔高,不是因为疼,是因为看见缸底的阴影——那是个小小的银鱼坠,是他哥用打渔赚的钱给买的,去年还挂在他脖子上,被莲冲的人抢走时扯断了链子。
谢明砚的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,指节捏得发白。他终于明白这“神鱼”的猫腻:先用铁镣将属水童男的血滴在鱼鳞上,再用莲家特制的“鱼鳞脂”(血石脂混着鱼油熬的)固定字迹,扔进湖里让渔民“偶然”捞出,便成了“神鱼显灵”。
“动手!”谢明砚低喝一声,像只水鸟般窜出去,短刀劈断绑着渔宝的铁链时,疤脸仆役的银刀正好刺过来。他侧身躲过,刀风扫过陶缸,“哗啦”一声,满缸的暗红液体泼了仆役一身,那些混着血的鱼鳞粘在他脸上,像撒了把碎银。
(三)湖底泣声
林羽的铁链同时甩出,缠住另外两个仆役的脚踝,猛地一拽,两人“扑通”摔在地上,撞翻了陶罐,鱼鳞脂溅得满地都是,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,像无数条扭动的银蛇。
谢明砚抱起吓傻的渔宝,往柴房外冲,却被从里间出来的莲冲堵住了去路。他穿着件绣鱼纹的锦袍,左眉骨的黑痣和莲厉一模一样,手里把玩着串鱼形玉佩,看见谢明砚,突然狞笑起来:“我当是谁在捣乱,原来是京城来的‘谢先生’。怎么,眼红我这神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