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零九章熔炉烙印与暗潮之始（2/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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铁臂愣住了。剧痛依旧在右臂肆虐，但刚才那完全由身体“自发”完成的完美格挡，却像一盆冰水浇在混乱的意识上。一股冰冷的、绝对理性的计算流如同清泉，暂时压制了夜魇力量印记带来的毁灭冲动和林夜指令碎片的狂暴，让他混乱的思绪获得了刹那的清明。

磐石和其他战士也彻底呆住，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条覆盖着暗金鳞甲、兀自散发着微弱蒸汽和幽蓝数据流光的异变手臂。刚才那一下，绝不是铁臂自己能做到的！

“看…看他的眼睛！”一个战士声音发颤地指着铁臂。

铁臂下意识地低头，借着地上积水中浑浊的倒影，他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——右眼瞳孔深处，一点冰冷的、非人的幽蓝光芒，如同林夜狙击时锁定目标的绝对专注，正悄然亮起，又缓缓隐没。

“烙印…”磐石看着铁臂那条狰狞却又隐隐透着守护力量的手臂，又望向源井光柱的方向，粗犷的脸上，最后一丝疑虑终于被一种沉重的明悟取代。“是守护的烙印…铁爪那孩子…还有…他们…留给你的。”他声音嘶哑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肯定。

铁臂低头，看着掌心那枚搏动着的橙黄碎片，感受着右臂钻心剧痛中那股冰冷的守护意志，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，最终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混合着无尽悲痛与某种新生的、嘶哑的低吼。

源井深处。小七的虚影静静“注视”着地表的一切。铁臂的异变和那惊艳的格挡，如同投入意识深潭的石子，激荡起层层涟漪。林夜冰冷的逻辑碎片再次活跃起来：【共生烙印现象稳定率：61.3%…能量适配性：高…潜在失控风险：显著…需持续观察…】同时，夜魇的意志碎片也传递出一丝狂暴的“认可”情绪。

但她的核心意识，绝大部分算力依旧被西北方那个翠金坐标牢牢牵引。那遥远而古老的脉动，如同沉眠巨兽的心跳，穿透厚重的岩层和辐射废土，越来越清晰地敲打在她的感知上。【同源…之井…呼唤…修复…完整…】岩石摩擦般的古老意念碎片变得连贯，带着一种近乎急迫的渴求。

一个由纯粹翠金能量线条构成的虚拟沙盘在小七的意识中飞速构建。代表他们所在源井的翠金光点稳定地闪烁着。一条蜿蜒曲折、跨越数千公里废土的虚拟路径，从光点延伸出去，艰难地刺入西北方那片被标注为“大裂渊辐射死域”的猩红区域。路径的尽头，一个更大、光芒却极其黯淡、如同风中残烛的翠金坐标在顽强搏动。无数代表极端恶劣环境因素的猩红标记密布在路径之上：高浓度深渊辐射云、活跃的等离子风暴带、标注着“旧时代自动防御阵列（高危）”的阴影区、代表“渊光秩序污染（强）”的冰冷白色的区域、以及大片大片未知的、蠕动着代表织渊混沌污染的紫黑色斑块…

【路径模拟完成…生还概率（标准探索队）：低于0.7%…】林夜的逻辑碎片给出了残酷的结论。即使是她，以能量虚影形态强行穿越如此险地，也存在被混沌污染吞噬或秩序力场彻底“格式化”的巨大风险。

然而，那坐标点传来的脉动中蕴含的、关于原力起源的古老信息熵碎片，以及弥迦最终推演方案中关于“完整源井网络”的关键词，如同磁石般吸引着她。这是希望，亦是无法回避的责任。

【…必须…确认…】小七的意志在源井网络中回荡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。但她的“目光”扫过地表：悲痛未消的铁臂，疲惫不堪但眼神重新凝聚起守护意志的磐石和战士们，通道光柱下亟待救治的伤员…家园初定，危机四伏（老K的背叛如同毒刺），她无法此刻抽身远离。

抉择的砝码在意识的天平上晃动。林夜的逻辑推演着各种方案的可能性，冰冷的数字瀑布般流泻。最终，一个名字和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数据流中定格、清晰——幻影！

那个神秘独行客，弥迦曾经的隐秘之手，器械型觉醒者，武器是短刃与光学迷彩，技术高超，行踪诡秘，曾与林夜/夜魇有过亦敌亦友的交集。他是目前唯一有能力、且有可能被说动执行这种近乎自杀侦察任务的人选。

心念既定，意志即是指令。无需言语，源井深处磅礴的翠绿能量被调动，混合着林夜逻辑碎片提供的精准坐标信息，凝聚成一道无形的、极其隐秘的意念波动。这道波动并非广播，而是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，穿透厚重的地层和废墟的阻隔，无视距离，朝着小七感知中、幻影最后曾活跃过的、位于东南方数百公里外一处旧时代地下数据坟场的坐标，无声而疾速地传递而去！

【…西北…大裂渊…边缘…同源之井…侦察…确认状态…规避…生还优先…报酬：源井庇护…及…弥迦遗留数据碎片（坐标：明黑城第七数据库镜像节点）…】

信息发出，如同石沉大海。幻影是否会回应？何时能抵达？皆是未知。但这已是目前局面下，最优的落子。

……

明黑城，“锈蚀齿轮”酒吧深处的血腥味还未散尽。

齿轮约翰肥胖的无头尸体像破麻袋一样瘫在密室的角落，脖颈断口处流淌的鲜血与地上的油污混合成恶心的酱紫色。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皮甲、脸上覆盖着半边银色金属面具的女人（“蝰蛇”莉娜），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丝绒擦拭着手中狭长如蛇信的匕首，匕首尖端还残留着一丝暗红。她脚边，那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数据水晶在血泊中静静躺着。

“啧，老K那地老鼠，这次倒是挖到了真金矿。”莉娜的声音沙哑性感，带着毒蛇般的冰冷。她弯腰拾起水晶，指尖在金属面具边缘轻轻敲击，一道微光从面具眼部扫描过水晶。“‘源井之灵’…兽械核心碎片…西北姐妹井…”她低声念着关键词，银色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贪婪而危险的弧度。“通知‘老板’，最高优先级‘掘金’行动启动。目标一：旧能源中转站废墟，捕捉或控制‘源井之灵’，回收兽械核心碎片。目标二：组织‘鼹鼠’小队，不惜代价，抢占西北坐标点！把‘蝎尾’和‘屠夫’那几个疯子都派出去。”

“是，莉娜姐。”阴影中传来一个毫无感情的应答，随即是轻微的脚步声迅速远去。

莉娜将染血的丝绒随手丢在齿轮约翰的尸体上，把玩着那枚小小的水晶，走到密室唯一完好的显示屏前。屏幕上，代表着旧能源中转站废墟的光点正闪烁着翠金光芒，而西北方那片猩红的死域边缘，一个同样翠金但更加黯淡的光点正若隐若现。

“新的火种么？”她低语，匕首的寒光映在冰冷的金属面具上，眼神锐利如刀。“可惜，在这片废土上，再亮的火种，也只会引来更多…扑火的飞蛾和…捕食的秃鹫。”她手指在操作台上敲下一个指令，屏幕角落，一个标注着“深渊主教（待命）”的紫黑色骷髅标记，悄然亮起。

熔炉之心已在废墟深处点燃，不灭的薪火初绽光芒。然而，这光芒照亮的前路，并非希望的原野，而是深不见底的巨渊和早已嗅到血腥、从四面八方悄然围拢而来的、更加凶险的暗影与獠牙。余烬中的曙光，正迎来风暴前最后的、压抑的宁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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