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最终的融合(2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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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元璋(或者说,朱由检?)抱住头,蜷缩起来。
耳边有人说话,很急,带着哭腔:“皇爷!皇爷您醒醒!金将军回来了!金将军……”
金铉?
他勉强睁开眼。
还在城楼。天已经黑了,火光在城下跳跃,喊杀声很近,就在城门处。
王承恩的老脸凑在眼前,涕泪横流:“皇爷!您可算醒了!金将军……金将军他……”
朱元璋撑着想坐起来。身体还是那具身体,可感觉不一样了。左臂的伤还在疼,胸口的憋闷还在,可脑子……脑子清醒得可怕。
像睡了很久,刚醒。
“扶朕起来。”他说。
声音也变了。不是朱元璋那种粗粝的嗓音,也不是朱由检那种温吞的调子。是中间的一种,沉稳,疲惫,但有力。
王承恩扶他起来。走到城楼边,往下看。
城门处,金铉带着最后几十个人在死守。清军已经冲破了城门,在瓮城里厮杀。金铉浑身是血,左臂软软垂着,右手握刀,还在砍。
一刀,两刀……
清军越来越多。
金铉回头,往城楼方向看了一眼。隔得远,看不清表情,但朱元璋(或者说,现在该叫什么呢?)知道,那是在告别。
然后金铉转身,带着最后的几个人,冲向清军最密集的地方。
很快被淹没了。
城门失守。
清军如潮水般涌进瓮城,开始撞击内城门。
淮安,破了。
朱元璋闭上眼睛。两辈子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滚——洪都守城时,也有这样的时刻;北京城破时,也有这样的时刻。
守不住。
从来都守不住。
可守不住,也得守。
他睁开眼,眼神彻底变了。没有了朱元璋的暴戾,也没有了朱由检的悲戚。是一种冰冷的、平静的、认命之后的决绝。
“王承恩。”
“老奴在!”
“取朕的甲来。”
“皇爷!您要……”
“朕说了,取甲。”
王承恩哭着去了。不多时,捧来那身半旧的明光铠——泗水之战时穿过,甲片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。
朱元璋自己动手穿戴。手很稳,扣带子,系束腰,戴护臂。每一下都很慢,但很坚定。
穿戴整齐,他拿起那柄天子剑。
剑身映出他的脸——还是那张瘦削憔悴的脸,可眼神不一样了。像深潭,表面平静,底下是汹涌的暗流。
“走吧。”他说。
“皇爷!去哪儿啊?”王承恩哭道,“城破了,咱们……咱们从南门走,还能……”
“不去南门。”朱元璋走下城楼楼梯,“去城门。”
王承恩呆住了。
朱元璋没回头,一步一步往下走。楼梯很陡,他走得很慢,但一步没停。
走到城门内时,内城门正在被撞击。咚咚的闷响,每一下都震得门闩颤抖。守门的士兵只剩几十个,个个带伤,靠在墙上喘气。
见皇帝来了,士兵们挣扎着要跪。
“免了。”朱元璋摆手,走到门前。
门缝里能看到外面的火光,能听到清军的吼叫。
他转过身,面对这些士兵。
“怕吗?”他问。
士兵们面面相觑,一个年轻的小兵哆哆嗦嗦说:“怕……怕……”
“怕就对了。”朱元璋说,“朕也怕。但怕没用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提高:“淮安破了,但咱们还没死。城门后面,就是淮安的街巷,就是百姓的家。咱们退一步,他们就得死。”
没人说话。
“朕知道,你们很多人有爹娘,有妻儿。”朱元璋继续说,“朕也有。太祖皇帝有,崇祯皇帝也有。可咱们穿了这身军服,拿了大明的饷,就得对得起这身皮。”
他举起剑:“今天,咱们就死在这儿。让东虏看看,大明的人,是怎么死的。”
话音落地,内城门轰然洞开!
清军涌进来。
朱元璋第一个迎上去。剑光闪过,一个清兵喉咙喷血倒下。第二个,第三个……
他动作不快,但准。每一剑都冲着要害去,没有花哨,就是最简单的劈、刺、撩。
士兵们吼叫着跟上。
城门洞里,几十个人,堵着源源不断涌进来的清军。
朱元璋身上很快添了新伤。一刀砍在肩甲上,火星四溅;一矛戳在肋下,甲片崩裂。他像没感觉,继续挥剑。
脑子里,两个声音在说话。
一个说:撤吧,还能活。
一个说:活个屁,像个皇帝一样死。
最后两个声音合在一起:死就死,但要死得值。
剑越来越沉,视线开始模糊。清军太多了,杀不完。
朱元璋背靠城门洞的墙壁,大口喘气。身边只剩下七八个人,王承恩也在,老太监捡了把刀,手抖得厉害,可还挡在他前面。
“皇爷……老奴……老奴先走一步……”王承恩哭着说,冲向清军。
朱元璋看着他的背影,心里一片平静。
该走了。
他举起剑,最后看了一眼城门洞外的天空——黑沉沉的,但有星星。
然后他冲了出去。
不是冲向清军,是冲向城门洞外,冲向清军队列深处。
剑光在人影中闪烁,像黑夜里的闪电。
杀了几个?不知道。
只觉得累,累得想躺下永远睡去。
终于,一把刀砍在他背上。甲破了,肉翻开,血涌出来。
他踉跄一下,没倒。
又一刀,砍在腿上。他跪下了。
清军围上来,刀枪指着他。
朱元璋挂着剑,撑着想站起来,没成功。
他抬起头,看向远处——清军大营的方向。那里有杆大纛,在火光中飘扬。
多尔衮,你看见了吗?
朕是朱元璋。
也是朱由检。
是大明的皇帝。
他笑了。
然后眼前一黑,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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