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御史的宴席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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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佩戴此玉的管家,正俯身为柳承业斟酒。主仆二人目光短暂交汇,管家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。

“沈推官似乎走神了。”柳承业的声音传来。

沈砚收回视线,举杯:“想起些旧事——听说李慕白生前好茶,曾在城西雅集上以千金购得一块古茶饼。”

“确有此事。”柳承业颔首,“那日雅集,老夫也在场。”他顿了顿,补了一句,“李慕白还说起,要将那茶饼赠予知音人。”

“他赠了吗?”

柳承业笑了,笑意未达眼底:“那就要问收到茶饼的人了。”

宴席在子时前散了。沈砚走出府门时,秋露已重。他回头望了一眼,敞轩的灯火渐次熄灭,唯有最高处那扇窗还亮着,窗后隐约立着个人影。

马车驶过长街,碾过满地月华。沈砚闭目回想今夜每一个细节:柳承业对账册血迹的过度解释、提起李慕白时那种熟稔的语气、管家袖中的玉佩……

还有最致命的一点——柳承业从未问过,他们是在骨楼何处找到账册的。

可他描述暗格位置时,柳承业没有丝毫惊讶,仿佛早就知道那里该有个暗格。

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。沈砚睁开眼,看见窗外飘过几盏河灯,顺水流向远方。中秋夜放灯祭魂,是京中旧俗。那些微弱的光点在黑暗的水面上明明灭灭,像极了真相在重重迷雾中偶尔闪现的微光。

他想起离席时,柳承业最后那句话:“沈推官,有些案子之所以成为悬案,不是因为找不到线索,而是因为找到的线索太多、太杂,反而让人看不清真相的本相。”

这话是提醒,还是警告?

沈砚掀开车帘,让夜风吹进来。远处传来隐约的更鼓声,三更了。他摸了摸袖中——宴席间趁人不备,他从自己席位的坐垫下,摸到了一小片夹在缝中的茶叶。

不是寻常的龙井碧螺春,而是陈年普洱,带着独特的樟香。

李慕白千金购得的那块古茶饼,正是前朝宫廷流出的樟香普洱。

月光下,沈砚将茶叶凑到鼻尖。那香气幽深如古井,仿佛还带着三年前某个夜晚的余温——那个夜晚,李慕白或许正是用这茶,招待了某位贵客。

而那位贵客离开时,在坐垫下,留下了这片不起眼的证据。

马车在推官府门前停下。沈砚下车时,看见门廊下立着个熟悉的身影。苏凝霜披着月白色的斗篷,手中提着一盏素纱灯。

“宴无好宴?”她问。

“宴是好宴,”沈砚踏上石阶,“只是赴宴的人,各怀心事。”

他将那片茶叶放在她掌心。苏凝霜就着灯光细看,忽然抬头:“这是御赐的贡茶,当年只赏了三位朝臣。”

“其中一位是?”

“御史大夫,柳承业。”

二人对视,沉默在秋夜里蔓延。远处不知谁家还在宴饮,隐约传来《水调歌头》的唱词:“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,此事古难全。”

沈砚望向中天那轮明月。它依旧圆满无缺,清辉洒遍人间,照见朱门盛宴,也照见荒楼血痕。

而真相,或许就像这月光——你以为抓住了,摊开手,掌中只有一片虚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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