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偶遇与占卜(1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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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偶遇与占卜(第1/2页)
晨曦透过偏殿粗糙的麻布窗帷,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苏瑾醒来时,外间已有轻微的响动。两个侍女早已起身,一个正跪坐在门边整理薰香用的铜炉,另一个端着盛满清水的陶盆,悄无声息地走进来。
“苏娘子醒了。”端水的侍女声音平平,听不出情绪,“请梳洗。今日巫祭大人吩咐,需熏香更衣,巳时前往前殿。”
苏瑾坐起身,接过温热的布巾,慢慢擦拭脸颊。水温适中,布巾也是干净的细麻,比起地牢的待遇已是天壤之别。但她心中没有丝毫放松——这看似“礼遇”的背后,是更精密的控制和更明确的目的。
“前殿?是有祭祀吗?”她状似随意地问。
“是费大夫前来祈福。”另一名整理香炉的侍女接过话头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,“费大夫乃朝中重臣,又是大王亲近之人,巫祭大人极为重视。”
费大夫?
苏瑾脑中飞快搜索。商朝官职,大夫位次颇高,常为王之近臣。姓费……是那个传说中后来被纣王(帝辛)剖心而死的比干吗?不,比干是王叔,称“亚相”或“少师”,似乎不称“费大夫”。或许是其他重臣。
但无论如何,这是了解朝歌权力核心人物的机会。
梳洗完毕,侍女捧来一套崭新的衣裙。不再是粗糙的麻衣,而是染成浅青色、绣有简单云纹的绢衣,腰间配以深色丝绦。虽然依旧朴素,但质感和做工已非凡品。长发被仔细梳理,绾成未嫁少女常见的双鬟髻,仅以一根素玉簪固定。
铜镜中,少女的面容在得体衣饰的衬托下,少了几分昨夜的狼狈脆弱,多了几分清丽雅致。苏瑾对着镜子调整表情,努力让眼神显得温顺而略带懵懂。
“苏娘子容貌过人,稍后觐见费大夫,切莫失礼。”年长些的侍女低声提醒,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,又迅速移开,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似是怜悯,又似警惕。
熏香是淡淡的草木气息,带着些许辛辣。烟雾缭绕中,苏瑾被两名侍女“护送”着,离开偏殿,穿过回廊,前往神庙前殿。
与前夜的祭坛不同,这座用于日常祭祀和接待贵客的正殿,显得更加庄严肃穆。殿宇高大,梁柱上彩绘着玄鸟、猛虎等图腾,地面铺着打磨光滑的石板。此时殿内已布置妥当,正北神龛前香烟袅袅,两侧站着数名低眉垂首的巫祝和仆役。
大祭司并未露面,想来是在更隐秘的静室准备,或是在别处接待贵客。
苏瑾被引至大殿侧面一处用屏风隔出的区域。这里离主位不远不近,既能隐约看到殿中情形,又不易被直接注意。屏风是薄绢所制,绘有山水纹样,影影绰绰。
“请娘子在此静候,待祈福仪式开始,需依礼跪拜。”侍女交代后,便退至屏风外侧,与另一人一左一右守候。
苏瑾跪坐在准备好的蒲团上,脊背挺直,双手交叠置于膝上,做出符合礼仪的姿态。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殿内外的动静。
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,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隐约的环佩叮当声。
“费大夫到——”殿门处的巫祝高声唱喏。
殿内所有巫祝、仆役立刻躬身,屏风外的两名侍女也深深低下头。
苏瑾透过绢屏风的缝隙,看到一个身着玄端礼服(商朝高级贵族朝服)、头戴高冠、面容清癯、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,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,缓步走入殿中。他步伐沉稳,目光扫过殿内陈设,神情肃穆中带着几分疏离,并未如寻常信徒般显出敬畏之色。
这就是费大夫?观其气度,确是久居上位者。只是眉宇间似乎凝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郁色。
紧随费大夫身后半步的,是一个身形颀长、穿着月白深衣、未戴冠冕、仅以玉簪束发的年轻人。约莫二十上下,面容与费大夫有五六分相似,但更为俊朗,肤色是久经日晒的小麦色,眼神清亮,顾盼间带着一股未经世事磨砺的锐气与好奇。他不像其父那样目不斜视,反而在进殿时,目光快速扫过殿内布置、两侧的巫祝,甚至在经过苏瑾所在的屏风时,似乎无意间瞥了一眼。
费大夫之子?
苏瑾心中微动。年轻人,或许比其父更容易接触,也更容易流露出信息。
费大夫并未过多寒暄,只与迎上来的高阶巫祝略一颔首,便径直走向神龛前的蒲团,依礼跪坐。那年轻人也跟着跪下,就在其父侧后方。
祈福仪式开始。
主持的是一位中年巫祝,并非大祭司本人。仪式并不复杂,无非是献上牺牲(这次是洁白的羔羊和醴酒)、吟唱祷词、焚烧龟甲占卜等。整个过程庄重而沉闷,殿中除了巫祝的吟唱和火焰噼啪声,再无其他声响。
苏瑾依样跪拜,心思却不在仪式上。她小心地收敛心神,尝试对那费大夫之子使用“观心术”。
距离稍远,且中间隔着屏风和人群,效果大打折扣。只能捕捉到一些极其模糊的情绪碎片:一丝不耐(对冗长仪式),些许好奇(对周围环境),还有一点……无聊?
就在仪式进行到龟甲占卜环节时,异变突生。
中年巫祝将烧灼过的龟甲置于清水中,待其冷却后取出,正欲依裂纹解读吉凶,殿外忽然刮进一阵疾风!
“呼——”
风势不小,竟将神龛前的烛火吹得明灭不定,几盏油灯甚至险些熄灭。殿内垂挂的帷幕被吹得猎猎作响,尘土飞扬。
“保护大夫!”随从中有人惊呼。
一片混乱中,更令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——那枚刚刚从水中取出、本应放置在玉盘中的龟甲,竟被风吹得滚落在地,滴溜溜地一路向前,好巧不巧,正滚到了苏瑾所在的屏风前,撞在屏风底座上,停了下来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主持巫祝脸色大变,慌忙上前想要拾取龟甲。这在祭祀中,龟甲落地是大不祥之兆,尤其还是在为费大夫这等重臣祈福时!
然而,有人比他更快。
一直安静跪坐的费大夫之子,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激起了某种少年心性,又或是单纯觉得有趣,竟起身快步走了过来,抢先一步弯腰,拾起了那枚湿漉漉的龟甲。
“仲衍!不可无礼!”费大夫低喝一声,但并未起身,脸色沉了下来。
名叫“仲衍”的年轻人却浑不在意,他捏着龟甲,就着殿内光线,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上面的裂纹,口中还念念有词:“咦?这纹路倒是奇特,纵横交错,如星斗散落……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自然而然地抬起头,目光正好对上了屏风后因变故而微微抬首的苏瑾。
四目相对。
苏瑾心中一惊,立刻垂下眼睑,做出受惊低头的姿态。
但那一瞬间的照面已经足够。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艳和讶异,显然没料到屏风后竟藏着这样一位少女。
“咳!”费大夫重重咳嗽一声,语气已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还不将龟甲交还巫祝!”
仲衍这才回过神,有些不舍地将龟甲递给匆匆赶来的巫祝,目光却还忍不住往屏风方向瞟。
巫祝接过龟甲,脸色发白,连连告罪:“龟甲落地,惊扰贵客,实乃小巫失职!请大夫恕罪!此兆……此兆……”
他捧着龟甲,看着上面被水浸湿后略显模糊的裂纹,冷汗涔涔,不知该如何解读。说凶?恐得罪费大夫。说吉?龟甲落地本就是不祥,强行说吉更显荒谬。
殿内气氛一时僵住。费大夫脸色更沉,显然也知此事棘手。他今日来祈福,本就有事萦怀,不想又遇此“不祥”,心中郁结更甚。
就在这尴尬寂静的时刻——
一个清泠泠的、带着些许迟疑的女声,从屏风后轻轻响起:
“裂纹纵横如星斗,散而不乱,落于清波之前……《易》有云:‘云行雨施,品物流形’。星斗映水,或主……阴阳交感,否极泰来之象?”
声音不大,却因殿内寂静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。
所有人——费大夫、仲衍、巫祝、随从、侍女——全都震惊地望向屏风。
苏瑾说完那句话,立刻伏低身子,做出惶恐请罪的样子:“小女妄言,请大夫、巫祝恕罪!”
她心跳如鼓。这是一步险棋!在祭祀场合,一个身份不明的少女贸然解读龟甲,是极大的僭越。但她必须赌一把。龟甲落地的“意外”给了她一个千载难逢的、合理“发声”的机会。费大夫明显心情不佳,若能化解这“不祥”之兆,或许能留下印象。而她选择引用《易经》(虽此时尚未成书,但商周之际已有类似卦象思想萌芽),用“阴阳交感”、“否极泰来”这种相对积极且模糊的说法,既显得有点学识(符合“神女”人设),又不会过于惊世骇俗。
更重要的是,她在“观心术”模糊感知中,捕捉到费大夫那深重的“郁色”之下,似乎隐含着一丝对“变数”的渴望?而年轻人仲衍,则是纯粹的好奇与惊艳。
她在赌,赌费大夫此刻更需要一个“吉兆”来安抚心神,赌仲衍的好奇心会驱使他探究。
殿内静得可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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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息之后,费大夫缓缓开口,声音听不出喜怒:“屏风后是何人?”
主持巫祝脸色惨白,慌忙答道:“回大夫,是……是昨日血祭中,引动天象的苏氏之女,暂居神庙。巫祭大人令其在此观礼学习。”
“哦?”费大夫目光如电,似乎穿透了薄绢屏风,“引动天象的‘神女’?既能解龟甲裂纹,上前来,让本大夫一观。”
不容拒绝的命令。
苏瑾深吸一口气,在侍女紧张的搀扶下,缓缓起身,绕过屏风,走到殿中,在距离费大夫数步远处停下,依礼深深下拜:“民女苏氏,拜见费大夫。”
她能感觉到数道目光钉在自己身上。有审视,有惊疑,有好奇,也有嫉妒(来自某些巫祝)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
苏瑾依言微微抬头,但仍垂着眼睑,不敢直视。
费大夫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。他久经宦海,眼光毒辣,一眼便看出这少女虽容貌极盛,但眼神清正,举止有度,并无寻常“神女”“巫女”那种故作神秘的妖异之感。方才那番话,虽突兀,却言之有物,甚至隐隐切中他心中某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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