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章 思念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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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秦司。江渚那边,辛苦了。”

短短一句,把对方的职务、这几个月的任务和“辛苦”两个字,都安安稳稳地点了出来。

秦湛予走到桌边,伸出手。

两人隔着一盏茶的距离,对握。

握手的力道都控制得极好……不算热络,也绝不软弱,恰到好处地维持在一个“平级干部、旧识重逢”的位置上。

桌上的灯光从上方落下,映在两人对握的指节上,骨节分明。

谁都没有用力到失礼的程度。

谁也没有先松开。

“你们俩也真是,一个大院出来的,装什么生分。”

曹铭这一句,把气氛往下压了压。

陆峥先松开手,半侧身替秦湛予让出旁边的位置,重新坐回曹铭之右侧,姿态不卑不亢。

“听说你前阵子在江渚住了快小半年?我们那会儿开会,还专门看了几次事故通报。”

这话听着是就事论事,实际上把“火灾”“事故通报”几个敏感词都轻描淡写带过去,既给了对方“立过功”的空间,又不至于把话题抛到桌明面上让人难接。

秦湛予垂眸,拿起自己面前那只茶杯,杯盖轻轻一扣,发出一声很轻的细响。

“工作需要。”他淡淡道,“该做的。”

没有谦逊,也没有顺势接着说成绩。

把所有能引出夸赞的话,都提前截住了。

这份“知道分寸、主动压功劳”的自觉,在曹铭之那种年纪的人眼里,是很顺眼的。

他看着两个后辈,一个坐在右手,一个坐在左手,心里多少有点“青黄相接”的安慰。

“说是该做的,做出花样来的也没几个。”曹铭之笑了一声,没再多夸,只抬手示意服务生添酒,“你刚才出去接电话,小李正好在楼下遇见陆峥,就叫他一起来坐坐。”

“那还真是巧。”秦湛予回应。

话题顺势滑开,桌上又绕回到年底几项改革和材料节奏。

酒喝得不算多,更多是茶水与闲谈。

到十点左右,这场“工作饭局”也就收了尾。

衡庐门外夜风有些凉。

黑色公车停在台阶下,司机下车拉开后门。

秦湛予和陆峥一左一右,把曹铭之送到车边。

院子门口一时间只剩他们两个。

灯光从侧上方压下来,把影子拉得很长。

陆峥抬腕看了眼表,准备往停车场方向走,没有要跟他告辞的意思。

刚迈出半步,身后传来声音。

“陆峥。”

他停住脚,回头。

秦湛予站在台阶下,领口扣得很规整,神情看不出什么情绪:“你在做什么?”

陆峥看着他,目光很静。

他慢慢把手从大衣口袋里抽出来,站直了些,反问得不紧不慢:“秦司问的是哪一件?”

“我说过,顾朝暄的事情,我会替她处理。”

陆峥闻言唇角缓慢勾了一下。

“替她处理?据我所知,你们已经分手了吧。”

他抬眼,视线在秦湛予脸上停了一秒,语气依旧不紧不慢:

“分手之后,她的事情……好像轮不到你来定义。”

“秦司在江渚盯资金、盯工程,盯得够辛苦了,可人这一块,你能管的范围,总归是有限的。”

秦湛予抿了抿唇。

额角隐隐有点胀痛,大概是酒喝得比平时多了一盏,夜风一吹,疲惫从骨缝里一点点往外渗。

他看了陆峥一眼,目光停了半秒,既没有接茬,也没有再问。

那点情绪像是被他在心底随手折起来,连同刚才那句“总归有限”,一并压进某个不打算再打开的夹层里。

懒得理。

与其在衡庐门口和人纠缠这些虚无缥缈的“定义”,不如回去把明早要看的材料再翻一遍。

他垂眸,把大衣领口扣紧,抬脚下台阶。

……

他回到公寓的时候,已经快十一点。

脚步没在客厅停留,几乎是下意识地,转向了书房。

门推开的一瞬间,空气里的味道和记忆重叠到一起。

书房不大,一张书桌、一把单人椅,靠墙一排书柜,窗台上养着一盆山茶花,叶子油绿发暗,枝头零零散散还挂着几朵晚开的花。

桌面干干净净,文件在离桌沿六厘米的位置整齐码着,笔筒斜斜靠着显示屏,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。

可在他眼里,却一点也不干净。

那一天的画面被脑子极其不讲理地调出来……

她坐在书桌边缘,双腿悬在半空,鞋跟轻碰着桌脚,发尾乱了一点,眼睛亮得过分。

明明紧张得手指发抖,却硬要装作若无其事,扣他腰带的时候一下一下地深呼吸,耳尖红得要滴出血来。

她在这里仰头看他,笑、躲、又被他逼着正视。

白日的光从窗帘缝里落下来,毫不留情地照亮她每一寸局促和勇敢。

书桌下沿被他握过一把,木纹里至今仿佛还留着她那下午被压出的震动。

单人椅还在原位,皮面被擦得很亮。

她腿跨在他身侧,指尖扣在他后颈,额头蹭着他的下颌,呼吸全打在他喉结那一块。

她那天叫他“十一”的时候,声音低低的,带着被他逼出来的哭腔。

脑子越是想“别往下想”。

画面就偏偏往最不该去的地方滑。

他抬手,拧灭了顶灯。

书房一下暗下来,只剩桌角那盏小灯亮着一小圈昏黄,把桌沿和椅背都镀上一层朦胧的光。

光线一褪,身体的反应就被放大了。

酒意还没完全散。

血往下冲得快……

秦湛予呼吸无声地重了一度。

他抬手,按了下眉心,目光在书桌与单人椅之间停了一圈,最后落在窗台。

那盆茶花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,枝头一朵开得正好,花心紧致,边缘还带着一点新鲜的、近乎稚嫩的白。

他走过去,伸手把那朵花掐了下来。

茶花落在掌心里,花瓣被他捻了捻,很快就被捂得有些发热。

淡淡的香气被迫溢出来,在这间小小的书房里突然变得浓了一层——

仿若她身上的味道。

不是香水,是被阳光晒过的棉布、暖气里的皮肤,再加上一点只属于她的东西……一闻就能分辨出来。

脑子里那些画面顺着气味一股脑儿往上翻:她坐在桌沿上,搂着他脖颈,小声叫他“十一”;她窝在他怀里,额头贴着他的下颌,呼吸一下一下打在他喉结那一块。

秦湛予低低骂了一句,分不清是骂她,还是骂自己。

他抬步走到门边,反手把书房门锁上,又拉下百叶帘,让外面的灯光彻底隔绝在缝隙之外。

世界一下子只剩这一间书房。

他把茶花带回桌边,随手丢在单人椅旁的扶手上,花瓣滚了两下,停在皮面与木质夹角里,静静地仰着一张小脸。

秦湛予在椅背上坐下去。

黑暗里,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,喉结起伏得有点厉害。

那股往下冲的燥热并没有因为关灯而退去,反而被压得更实在了些……

……

很长一段时间里,皮椅发出细微的摩擦声,似有若无,时断时续。

窗台上的茶花被他不经意碰落一瓣,摔在地毯上,白色的花瓣沾了点阴影,显得有点凌乱。

他低着头,整个人埋在椅背投下的暗影里,呼吸一度乱得不似平时的他。

那些压得死死的情绪,被他按在理智下面的欲望,都被这一晚逼着找了个出口。

……

不知过了多久,书房里终于安静下来。

空气里还留着一点被揉碎的花香,与男人身上淡淡的酒味、沐浴露的清气混在一起……显得有些疲惫……又有些难以启齿。

秦湛予起身,把掉在地上的茶花捡起来丢进垃圾桶。

那朵被掐下来的茶花已经被他折得不成样子,花心被按得发皱……花瓣软塌塌地耷在一边,香气却比先前更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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