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章 重返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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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东西却早已不再一样——

他不再是可以为她翘课、夜里开车带她去看日出的大院男孩;

她也不再是可以随便感冒、随便闯祸、随便说“你很烦”的顾家姑娘。

少年时,他们来这里,是为了躲避一个即将到来的处分、一段说不出口的心意;

此刻,他们再一次站在这里,只能直面那些已经发生又无法重来的岁月。

……

那一晚,他们说得不多。

偶尔有几句,也是些再普通不过的话。

“水还够吗”“累了就坐一会儿”“风大,往里站站”——轻飘飘落在山风里,很快就被吹散了。

更多的时候,是各自安静。

她靠在栏杆边,看着东方那一线亮慢慢被撕开,从灰白,到淡金,再到被第一缕阳光点燃。

光从远处的楼群顶端一点点爬上来,越过天线、屋檐、立交桥,最后落到他们脚边。

下山时,路已经不黑了。

晨练的人三三两两往上走,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,回头多看了一眼这对看起来有些突兀的组合:一个西装革履、神情冷淡的男人,一个穿着卫衣帆布鞋、眼里还残着一圈没睡醒红意的女人。

陆峥走在外侧,偶尔侧身,让过迎面而来的路人。

快到山脚,他问她:“困吗?”

“有一点。”她说。

声音已经恢复了之前那种云淡风轻。

“等会在车上睡会。”

“好。”

……

回城的路上,车里同样安静。

北京的早高峰刚要起势,环路上的车一辆辆挤上来,喇叭声、刹车声在车窗外缠作一团。

她侧着头看窗外,手机屏幕在掌心亮了又灭,灭了又亮。

谁也没说话。

快到谢家门口时,他把车速压得更低了一些。

车停。

她解开安全带,拎起自己的包,手放在门把上,又顿了顿:“陆峥。”

他“嗯”了一声,看向她。

“……再见。”她说。

没有提长安一会,也没有提日出,更没有提任何“以后”。

陆峥点了点头:“进去吧。”

她推门下车。

清晨的风横着吹过来,把她卫衣下摆吹得轻轻一翻。

她抬手把发丝别到耳后,低头往里走。

……

顾朝暄走的那天,谁也没得到一个通知。

首都机场凌晨的灯永远亮得过头。

登机口前的玻璃把跑道灯光拉成一条一条发白的线,广播声用一成不变的腔调念着航班号。

她拖着登机箱站在队伍里,手机最后一次震动,是航空公司的值机提醒短信。

北京和巴黎有七个小时的时差。

那边还在昨夜,她这边已经是清晨。

飞机抬头冲进云层时,城市的灯一点点缩成一团,最后被云雾吞掉。

漫长的十几个小时,白昼被压缩成舷窗外一块反复变换的灰蓝。

她时睡时醒,合上眼,是老宅昏黄的灯光和姥爷的咳嗽;睁开眼,是舱内柔和的顶灯和陌生人起落的呼吸声。

落地时,舱门一开,外面的冷气夹着不熟悉的湿意灌进来。

巴黎的机场和北京不一样,同样的高顶和金属支架,却多了几分慵懒的散漫。

广播从普通话换成了法语和英语,语速快得像在追赶什么。

她顺着人流往外走,在出口那块牌子密密麻麻的接机人群里,一眼就看见了CéCile。

女孩高高地站在人群边缘,黑色长风衣,半截牛仔裤露出一段细白的脚踝。

五官深一些,鼻梁挺直,眼窝略深,却带着一双典型东亚的黑眸,眼尾略略上挑,笑起来时弯成一弯月牙。

那种一看就是华裔混血的漂亮,相貌张扬,却被她用简单干净的妆容压得很温柔。

她举着的接机牌上写的不是中文名字,而是用黑色马克笔写的:NOelle。

那是她在巴黎读书时用的名字,课堂点名、论文封面、学生卡上都是这个称呼。

顾朝暄拖着行李刚走近,还没来得及开口,CéCile先一步冲过来,一把把人抱住。

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。

怀抱收得很紧,紧得顾朝暄被撞得往后一步。

下一秒,她感觉到肩膀上落了什么温热的东西。

CéCile的声音在耳边发抖:“NOelle,你终于来了。我等你好久了。”

𝙄 𝐵 𝕢 𝔾. v 𝙄 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