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风起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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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怔了几秒,下意识以为是秦湛予。

拖鞋还没穿稳,就走过去拉开了门。

门外的风灌进来,带着雪的湿冷。

陆峥站在门口。

他比她想象的要憔悴得多。

胡茬糊在下巴上,眼圈发青,风从他肩头刮过,裹起一身寒气。

那一瞬间,顾朝暄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人。

“顾朝暄。”他喊她的名字,声音有点哑。

顾朝暄的手仍抓着门把。

她没动,只是很慢地问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“你不知道我发了疯一样找你很多天吗?!”陆峥的嗓音被冻得发涩,“快跟我回去。”

顾朝暄甩开他,质问他:“回去哪?顾家,还是巴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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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顾朝朝……”

显然她那晚把他跟陆祁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了。

顾朝暄原本还在勉强撑着的镇定,那一声朝朝如同一根细线,被人骤然扯断。

“陆峥,”她哽咽着,一字一句地说,“从小到大,我是那么听你的话,我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。可你为什么要瞒我?”

“你明明知道,我最怕的就是被人瞒着,被人当傻子。”

陆峥张了张嘴,最后只挤出一句: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
顾朝暄被这句轻轻地推了一把,整个人往后退了半步。

她盯着他,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,声音却出奇地平静:“不用,不用说对不起了,陆峥。”

“以后顾朝暄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了,我们……我们十多年的情谊就到此为止吧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他喉咙发紧,声音低哑。

“听不懂吗,那我就说得再直白一点。陆峥以后你走你的路,我过我的生活。”

“顾朝暄!”他提高了声音,被逼急了,“你这是又在闹什么脾气!”

她笑了一下,笑轻得如同灰尘落在地面上,连回音都没有。

“陆峥,你太高估我了。我哪有力气闹脾气?你知道我在意什么的,他顾廷岳该死,有今日这种下场是活该。可你跟我姥爷为什么要瞒着我?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顾家有这种结局对吗?我在你们眼里是什么?一个被保护起来的傻子,还是清理残局时碍眼的一个变量?”

“顾朝暄,你能不能冷静一点。我从没想骗你……我只是……”

她打断他:“你只是在我和你们陆家之间,选择了陆家。”

“我不怪你,我甚至能理解你。人各有立场,你们家要清算,要报复……这都没错。可我只是没想到,你也在他们之中。”

“陆峥,我们十几年的情谊了,从我有印象起我们就认识,我从没有想过你会沉默至此,一次暗示都没有,一次都没有。陆峥啊,我是该谢你保护得太周全,还是该恨你看着我被蒙在鼓里自取其辱?”

顾朝暄的话音还未落,楼梯间的脚步声已经踏至。

陆峥先回头。

秦湛予正拎着一袋蔬菜跟水果上来,深灰大衣被风吹起一点,眉眼冷淡,整个人被光切成两半。

他显然没料到屋门是开着的,更没料到她和陆峥会面对面地站在那里。

空气在那一刻沉得近乎凝固。

顾朝暄怔了一瞬,也跟着抬眸。

男人穿着深色呢大衣,围巾松松垂着,眼神清冷。

两人目光在空气里相撞,没言语,但已暗暗较劲。

陆峥的手微微收紧。

这几天他几乎把整座城翻了个遍。

去顾家旧宅、去她朋友那儿问、去查出租车的路线。

最后还是靠朋友才在监控里看到那一幕——

她跟一个男人并肩走在雪地里。

风那么大,她侧头看他。

现在,这个人就站在他面前。

他再次开口的声音有些哑,透着克制的冷意:“顾朝朝,跟我回去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

陆峥的眉心一跳,低声问:“不用了是什么意思?你打算留在这?”

“是。”

“留在这儿?跟他?”

“对啊,怎么了?我跟我男朋友待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!”

惊雷不过如此。

那一刻,陆峥的心口窜起一股灼热的闷意,混着嫉妒、震怒和不可置信,硬生生噎在喉咙里。

“你说什么?”他咬着牙开口,目光阴沉到极点,“顾朝暄,你再说一遍。”

秦湛予皱眉,手指在袋子上的力道收紧。

他不爱被卷进别人的戏,尤其是这种……被临时指派的角色。

可那一刻,他也没有出声否认,只是站在原地,眉目冷峻,薄唇紧抿。

“说一万遍也一样,我现在在跟秦湛予交往!”

“顾朝暄,你没有必要为了一时赌气——”

她毫不留情打断:“陆峥,你以为我多在意你?你以为你是谁?你以为你多了解我啊。你在北京读你的书,为你的前程打算的时候,我在巴黎就谈恋爱了。”

陆峥脸色一点点沉下去,“和他?”他看向秦湛予,“你?”

秦湛予的手还拎着那袋东西,指节绷得发白。他没辩解,也没点头,只是把眼皮抬了抬,淡淡地看回去。

“荒唐。”陆峥冷笑,笑声短得发涩,“顾朝暄,你现在不理智到这种地步了?”

“你有病吗?陆峥我再说最后一遍,我已经不是从小跟在你屁股后面、凡事听你安排的顾朝暄了。我从小到大什么都听你的,我交友、选学校、连放弃波士顿转巴黎都是你一句‘巴黎是个好地方’。你不喜的,我都视为禁区。你让我往东,我不敢往西。可你呢?你却瞒我,骗我……”骗她会去巴黎看她,她等了两年,一次都没有来。

顾朝暄又要崩溃,陆峥下意识想要抬手拥她入怀。

突然一直沉默的秦湛予开口,“陆先生。顾朝暄她现在是成年人,有权决定自己待在哪、跟谁在一起。你追到这里,吵到别人门口,不合适。”

陆峥收回满目动容,洇红的眼睛压着怒意,“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嘴。我们之间的事——”

“你说‘我们’,可我看她刚刚已经说得够清楚了。”

“你有你的立场,她有她的生活。她病刚好,嗓子还没好利索,你要吵闹,请出门吵。”

他顿了句,“这儿是我家。”

说着,秦湛予上前,动作不重,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。

他一手按住门沿,另一只手自然地伸过去,护在顾朝暄肩侧,轻轻一带,将她从陆峥身前拽了回来。

“进屋。”

顾朝暄愣了一下,脚步下意识地跟着他动。那一瞬间,她闻到了他衣襟上淡淡的皂香和寒气混合的味道,心口被一撞。

而门外的风,像被挡在了另一个世界。

陆峥的手顿在半空,整张脸阴沉得近乎失控。

……

门关上,秦湛予放开顾朝暄的手。

她跟在他身后,知道他在因为利用他而生气。

“刚才……”她开口,嗓音发轻。

秦湛予没理,提着那袋蔬菜水果走进去,随手放在桌上,力度大了点,苹果撞在木桌边缘,“咚”的一声滚出两步,停在地毯边。

他弯也不弯,抬手把围巾扯松,走到抽屉前,拉开,摸出一包烟。

火机“咔嗒”一声,火苗在他指间跃了一下,他抿住烟,低头点燃,第一口吸得很深,几乎把这几日的忍耐都压进肺里。

他是有烟瘾的。

这几天她发烧,药味重,他连夜里都没碰过半根。

如今烟火一亮,屋子里的空气就变了味。

阳台的窗被他推开一条缝,风顺着缝隙裹进来。

他靠在玻璃门边,半个身子在冷里,半个身子在暖里,指尖的烟灰抖落,碎在窗槽上。

“秦湛予。”她又喊了一声。

他没回头,像没听见,把第二口烟压下去,薄薄白雾从唇齿间散开,没什么情绪,也没什么温度。

事不过三,顾朝暄本来就有情绪,看他这样,也不想去低头,就那样坐在沙发上。

……

秦湛予坐在折叠椅上,长腿微曲,手肘随意搁在膝上,半根烟斜斜夹在指间。

薄雾升起又散开,他的侧脸被窗外冷光切出锋利的线条,看不出喜怒,只看得出不耐与沉默。

客厅里,暖气嗡鸣,墙上的钟滴答往前走。

顾朝暄窝在沙发角,膝盖顶着下巴。

胃里空得发酸,心跳却似被捏着喉咙,闷得喘不上来。

她听着阳台那边偶尔弹落的烟灰声,像在数一道一道拍岸的小浪,数着数着,脑子里那团乱麻终于松了一点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她把脚伸下去,拖鞋在地毯边上寻了两下才穿稳。

她起身,走到阳台门口,风从她脚踝往上窜,激得她一抖。

门框的阴影把她的脸切成两半,她看见地上堆着一小圈烟头,灰白的,软塌塌地围着椅脚。

“对不起。”她先说,声音很轻,“我刚才……是我不对。”

秦湛予没应,也没看她。烟雾从他指缝间逸开,他垂了垂眼,在看那几颗跳动的红星子。

顾朝暄低头,把他放在一旁的烟抽出一支。

她其实好久没碰了,戒掉容易,动手点上难。火机“叭”的一声,她抖了两下才点着,生涩地吸了一口,呛得眼眶立刻红了,咳到肩膀轻轻发颤。

她靠在玻璃门边,侧身站着,和他并排隔着半步的距离。

寒气和烟气在两人之间打旋,她又吸了一口,勉强稳住,沙哑着喉咙:“对不起,秦湛予。把你卷进来,是我自私。”

风掠过她的发梢,把一缕碎发贴在她颊侧。她伸手去捋,又停住了。

秦湛予把烟按在烟灰缸里,压灭。

她咬了咬唇,把最后一口烟含在喉咙里,嗓音更哑了:“你要骂就骂我吧。我今天说那些话……不该拿你当挡箭牌。”

烟快烧到指缝,她躲了一下。

那点灼热像迟来的惩罚。

她把烟在缸里一按,正要转身离开,手腕忽然被一只手拽住。

她一个趔趄,脚背撞到门槛,几乎要栽。还没来得及稳住,后脑勺被一只掌心扣住,温热的、坚定的,把她整个从坠落边缘提了回来。

下一瞬,薄凉的烟味贴上来。

不是吻,是更近的距离……他俯身,把刚点燃的那口热烟,稳稳渡到她唇间。

烟雾一倾,她被呛得眼泪倏地涌出来,咳得眼角都红了,手臂乱挥,捶在他肩上、臂侧。

她像只被困住的动物,慌乱、狼狈,拳头落下去全是没处安放的委屈。

“你疯了吗——咳……”她骂不成句。

他没躲,任由她捶,指尖仍扣在她后脑勺。

他离她很近,近到能看见她眼睫上挂着的那颗亮晶晶的水,近到能听清她被烟呛出的每一次短促呼吸。

“难受吗?”他终于开口,低沉、克制,带着被压到极致的冷意与不容分说的清醒。

顾朝暄被问住。

她仰头看他,眼泪沿着眼尾滑下来,落在他指节上。

她想侧开脸,他不让,掌心轻轻一按。

“我问你,难受吗?”他又问了一遍,声线更低。

“……难受。”她挤出来,像承认一种羞耻,“很难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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