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据理力争,初显锋芒(2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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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伸出纤纤玉指,轻轻点了点桌上锦盒中那件所谓的“赃物”,动作优雅,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:“此玉麒麟,据我所知,乃是用上好的暖玉雕琢而成,触手生温,即便在这微凉的春日,也该是温润舒适。可方才春桃你高举玉盒,献宝一般呈给父亲看时,我却分明看见,你握持锦盒的指节,因那玉石传来的寒气而微微泛白。”
她一边说着,一边缓缓迈步,向春桃逼近过去。那并不快的步伐,在春桃眼中却如同催命的鼓点,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脏上。“这种仿冒品,色泽或许能做到相似,雕工也能刻意模仿,却唯独藏不住内里的石性。那股子阴冷之气,是做不了假的。”她顿了顿,目光转向脸色同样难看的柳氏,“柳氏主母,您是府中主母,对先夫人的遗物想必最为熟悉,不妨仔细看看,这麒麟的左前蹄处,可有一个极小的月牙形缺口?”
此言一出,柳氏的瞳孔骤然收缩,如遭雷击,浑身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。
裴婉宁的声音继续响起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“那缺口,是先夫人在世时,被年幼顽皮的三妹妹不慎摔碎后,请了京中最有名的巧匠修补的。那修补的痕迹极为巧妙,不细看几乎难以发现,寻常仿品,绝难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。”
柳氏的脸色,在这一刻,是彻底变得惨白如纸,毫无血色。那个月牙形的缺口!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,也是她深藏多年的秘密!当年,正是她略施小计,故意引诱年幼无知的三小姐裴婉柔玩耍时摔碎了那玉麒麟,才让本就对刚生下裴婉宁、身体虚弱的原配夫人心存不满的老夫人勃然大怒,迁怒于她,使得原配夫人在府中的日子更加艰难,最终郁郁而终。此事知情者寥寥无几,这病秧子一般的贱丫头,她是如何得知的?!柳氏心中掀起惊涛骇浪,看向裴婉宁的眼神,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怨毒。
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你胡说!我没有!不是我!”春桃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,语无伦次地尖叫起来,手中的锦盒“当啷”一声掉落在光洁的青砖地面上,盒盖摔开,那枚冰冷的仿制品玉麒麟滚落在地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一直沉默不语、脸色铁青的裴文渊,此刻的脸色早已从最初的震怒转为深深的惊疑。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玉麒麟,又拿起桌上的锦盒仔细比对,反复查看那左前蹄处。果然,在裴婉宁所说的位置,他发现了一道极其细微、若非特意寻找几乎无法察觉的修补痕迹!再联想到裴婉宁方才所言,暗格积灰、春桃指节泛白、以及挪动床铺等诸多细节,这些原本被他忽略的疑点此刻串联起来,在他心中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疑网,疑窦丛生。他看向裴婉宁的目光,第一次带上了审视和探究。这个一向被他忽视、病弱寡言的女儿,何时竟有了如此缜密的心思和锐利的观察力?
“够了!”裴文渊猛地挥手,打断了春桃的尖叫和众人的议论,他深吸一口气,目光复杂地看向裴婉宁,有惊疑,有审视,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,“此事……尚有蹊跷,并非眼见这般简单。”他终究是在官场沉浮多年的老狐狸,虽心中不喜这个庶出的、还给他惹来“麻烦”的女儿,却也看出了其中的破绽,若强行定罪,恐日后生变。“在查清真相之前,婉宁,你……便暂且禁足汀兰院,闭门思过吧。”
这个结果,虽未能彻底洗清裴婉宁的嫌疑,让她恢复清白之身,但相较于之前“人赃并获”的绝境,已是峰回路转,至少保住了她的性命和基本的体面。
柳氏死死攥紧了手中的丝帕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几乎要将那上好的杭绸绞碎。她心中恨得咬牙切齿,却不敢再多言一句。她没想到,这个平日里病恹恹、沉默寡言,任人拿捏的贱丫头,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和临危不乱的气度!更没想到,她竟然会知晓玉麒麟缺口这样隐秘的事情!今日这一局,是她输了,输得有些措手不及。
裴婉宁神色平静,微微屈膝行礼,声音听不出喜怒,平静无波:“女儿遵命。”
转身之际,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厅内。廊柱之后,她清晰地捕捉到云舒那张因激动和喜悦而泪流满面的笑脸,那是真心为她担忧、为她庆幸的温暖。而不远处,柳氏投向她的目光,则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,充满了怨毒与杀意,冰冷刺骨。裴婉宁心中了然,今日之事,不过是一个开始。
细雨依旧淅淅沥沥,并未停歇。汀兰院的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油亮,倒映着灰蒙蒙的天色。云舒端来一碗刚温好的姜汤,小心翼翼地递到裴婉宁手中,声音还带着未散的哽咽:“小姐,您今日……今日真是吓死奴婢了!奴婢还以为……还以为……”说着说着,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。
裴婉宁接过温热的汤碗,暖意顺着喉管一路下滑,熨帖着微凉的身体,也暖到了心底。她走到院角那株半死不活的海棠树下,蹲下身,伸出手指,轻轻拨开根部湿润的泥土——那里,埋着她前几日趁着无人注意时偷偷埋下的几根银针。她将银针一一取出,借着天光细看,果然,那原本光亮的针尖,此刻已泛起了淡淡的乌黑色。
果然有毒。这汀兰院的水土,早已被人动了手脚。
“云舒,”她缓缓站起身,转过身看向自己最忠心的丫鬟,眼中不再是往日的病弱与沉寂,而是闪烁着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,如同沉睡的猛兽终于睁开了双眼,“柳氏心狠手辣,今日未能如愿,绝不会善罢甘休。我们的时间不多了,必须尽快找到真正的玉麒麟,还有……查清我上次落水,究竟是意外,还是人为。”
雨雾朦胧,廊下挂着的那串小巧的铜铃,被微风拂过,轻轻晃动,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,在这寂静的小院中显得格外清晰。裴婉宁下意识地抚摸着袖中那枚一直贴身收藏的神秘玉佩碎片,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思绪稍稍沉淀。她忽然想起今日在正厅之外,惊鸿一瞥看到的那肃杀威严的靖安王仪仗——那位权倾朝野、深不可测的王爷,为何会突然造访尚书府?他的到来,与柳氏今日急不可耐地想要除掉自己,这两者之间,是否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?而柳氏如此步步紧逼,又是否与那夜潜入她卧房、意图不明的黑影有关?
暮色四合,沉沉的夜幕笼罩了整个尚书府。禁足汀兰院的消息,如同长了翅膀一般,迅速传遍了府邸的各个角落。有人幸灾乐祸,有人漠不关心,也有人暗中同情,却无人敢多言。
无人知晓,在这座偏僻而寂静的院落中,被“囚禁”的少女,正借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微光,在铺开的宣纸上,一笔一划地勾勒着一张属于长安城的势力图谱。她的指尖轻轻划过“靖安王萧弈辰”的名字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、却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这场波谲云诡的大唐棋局,既然已经将她卷入,那么,她裴婉宁,接下了!
屋檐下的水珠,滴答,滴答,不紧不慢地作响,仿佛在这寂静的暗夜中,为这位悄然觉醒的少女,奏响了她反击与崛起的第一支序曲。属于裴婉宁的锋芒,已在不经意间,初露峥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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