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偶遇刁难,巧计化解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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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这番话,不卑不亢,有理有据。既抬出了孙思邈这尊人人敬仰的大神作为例证,又暗讽苏绾绾空有嫡女身份,实则读书不明理,逻辑混乱。

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小了下去,众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。几个在府里待了多年的老仆,看裴婉宁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审视和深思,不再是先前那般全然的轻视。这三小姐,似乎与传闻中那个怯懦无能的形象,有些不一样了。

苏绾绾万没料到,往日里像只惊弓之鸟般,见了她连头都不敢抬的裴婉宁,今日竟敢如此伶牙俐齿地反驳她,还句句在理,噎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。她脸颊一阵红一阵白,心中又气又急,随即恼羞成怒,指着裴婉宁的鼻子尖叫道:“你……你这是强词夺理!巧言令色!就算你懂些医术,这些路边随处可见的乱七八糟的野草,怎么可能入药?我看你就是在胡言乱语,混淆视听!”

裴婉宁闻言,非但不恼,反而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。那笑容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,瞬间驱散了她眉宇间的几分紧张,平添了几分从容淡定。她缓缓弯腰,从脚边的草丛中,小心翼翼地拾起一株鬼针草,轻轻掸去上面的泥土,然后将其举到苏绾绾面前,眸光清澈:“大小姐可识得此草?”

苏绾绾看着那株浑身长满细小尖刺、毫不起眼的野草,只觉得一阵厌恶,如同见了什么脏东西般,猛地后退一步,嫌恶地啐了一口:“不过是些田间地头沾人衣裳的鬼草罢了,谁耐烦知道它叫什么名字!”

“大小姐此言差矣。”裴婉宁也不恼,依旧耐心解释道,“此草虽其貌不扬,却有个贴切的名字,唤作‘鬼针草’。”她顿了顿,观察着苏绾绾的神色,继续说道:“其性味苦平,归入肝、肺、大肠经,有清热解毒、祛风除湿、活血消肿之良效。”

她一边说着,一边不动声色地留意着苏绾绾的反应,见她虽面露不屑,却并未立刻打断,便知道自己的话已引起了她一丝微弱的兴趣。裴婉宁话锋一转,目光落在苏绾绾略显潮红的脸颊上,语气笃定地问道:“大小姐近日,是否常感咽喉肿痛,吞咽不适,甚至晨起咳痰时,痰中偶带有血丝?”

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!”苏绾绾猛地瞪大了眼睛,像是见了鬼一般,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,连声音都有些变调。裴婉宁说的,竟分毫不差!这几日她确实觉得喉咙干涩疼痛得厉害,昨日晨起咳嗽时,手帕上更是赫然见了一抹刺目的殷红,只是她素来好强,又怕父亲担心责骂她不懂得爱惜身体,便一直咬牙忍着,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,裴婉宁是如何知晓的?!

她这话一出,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,周围众人顿时一片哗然,看向裴婉宁的眼神彻底变了,充满了震惊、敬畏,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。这三小姐……竟能未卜先知,隔空断症?莫不是真的有什么神通?

裴婉宁心中一块大石悄然落地,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。她方才就注意到,苏绾绾说话时,声音略显沙哑粗粝,且时不时会下意识地用丝帕掩唇轻咳,虽然动作细微,却瞒不过她的眼睛。再加上苏绾绾衣着华丽厚重,面色却异常潮红,不似健康的红润,倒像是内火旺盛之兆。种种迹象串联起来,她便大胆猜测苏绾绾患有风热感冒引起的咽喉炎症。此刻见苏绾绾如此剧烈的反应,便知自己赌对了。这第一步,成了!

她微微一笑,笑容温和而自信,继续说道:“大小姐不必惊慌。方才我见大小姐说话间声音沙哑,又见您面色潮红,频频掩口轻咳,便斗胆猜测一二。想来大小姐定是前几日府中赏花宴时,贪食了那冰镇的荔枝,一时痛快,却不知那荔枝性热,冰镇之后寒气内敛,再加上您或许是穿得单薄了些,不慎受了风邪,寒邪入体化热,才导致风热郁肺,津液受损,故而咽喉肿痛,咳痰带血。”

她顿了顿,语气诚恳:“若大小姐信得过我,可取此鬼针草三钱,辅以金银花二钱,桔梗一钱,生甘草五分,清水三碗,文火慢煎至一碗,温服。不出三日,大小姐的咽喉之疾,便可痊愈。”

裴婉宁语速不快,吐字清晰,将病因、症状、治法、药方一一说明,条理分明,深入浅出,那沉稳从容的气度,竟颇有几分悬壶济世的老医官的架势,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。

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,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听着,看向裴婉宁的目光中,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轻视和鄙夷,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震惊、好奇与探究。这个一直被她们忽视的庶小姐,似乎真的藏着一身惊人的本事。

裴婉宁话音刚落,苏绾绾那张精心描画的脸蛋霎时血色褪尽,惊得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法,樱桃小口微张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她身后的贴身丫鬟春桃到底年轻沉不住气,柳眉倒竖,往前一步护在主子身前,尖声道:“你胡说八道什么!哪有用这种路边野草治病的道理?这要是耽误了我们家小姐的贵体,你十条命也担待不起!“

“春桃姑娘言重了。“裴婉宁并未动怒,目光沉静如水,缓缓转向那气势汹汹的丫鬟,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,“若大小姐心存疑虑,不妨先取少量煎水含漱,片刻便能感到咽喉清爽。此法源自《千金方》,对风热喉痹确有奇效,且药性平和无任何副作用,大小姐不妨一试。“她说话时,眼神始终坦荡清澈,不带半分怯懦,亦无丝毫挑衅,只如陈述事实一般。

苏绾绾被她这般从容气度震慑,心头竟莫名地有些动摇。连日来,她咽喉肿痛如火烧火燎,连吞咽都疼痛难忍,府里的医官换了三个,开的汤药喝下去却如石沉大海,不见半分起色。此刻听裴婉宁不仅准确说出了她的症状,还将这不起眼的野草说出了一番道理,那笃定的神情,倒让她不由得信了几分。尤其是那句“片刻便能感到咽喉清爽“,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里。

“那...那又如何?“苏绾绾兀自嘴硬,声音却已不如先前那般尖锐,脸上的嚣张气焰也散了大半,只剩下强撑的体面,“不过是碰巧知道几个乡野偏方罢了,算不得什么真本事!“

“大小姐说的是。“裴婉宁见好就收,适时地微微垂下眼帘,放低了姿态,语气愈发恭谨,“我这点微末伎俩,自然入不了大小姐的眼。只是这草药虽不起眼,能解人病痛,却是无辜的,还请大小姐不要迁怒于它。“她特意加重了“无辜“二字,目光扫过地上被踩烂的草叶,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。

苏绾绾眼角余光瞥见周围仆妇丫鬟们投来的若有所思的目光,那些眼神里有同情,有探究,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。她心中一凛,这才惊觉自己今日失态了。再这般纠缠下去,只会显得自己无知蛮横,反而成全了裴婉宁的贤良。她胸中气血翻涌,却不得不强行压下,冷哼一声,狠狠剜了裴婉宁一眼,那眼神淬了毒似的:“算你有理!我们走!“说罢,带着丫鬟们悻悻地转身就走,连头也不回,裙裾翻飞间,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狼狈。

看着苏绾绾那几乎要气炸了却又不得不强忍怒火的背影,云舒激动得小脸通红,眼眶都泛起了水光,她几步扑上来紧紧抓住裴婉宁的手,声音都带着颤抖:“小姐!您太厉害了!您刚才真是太威风了!奴婢还以为...“她说到一半,激动得说不下去,只是用力摇着裴婉宁的手臂。

周围的仆妇丫鬟们也如梦初醒般,纷纷围上前来,七嘴八舌地称赞起来:

“三小姐真是好本事啊!几句话就把大小姐说得没脾气了!““原来那野草真能治病呢!以前咱们见了都绕道走!““三小姐年纪轻轻就有这等医术和胆识,将来必定有大造化!“

裴婉宁对着众人微微颔首,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,并不居功:“举手之劳罢了,大家散了吧,该做什么做什么去。“

众人见她如此谦逊,不骄不躁,更是心生敬佩,又说了几句恭维话,才渐渐散去。只是离去时,看裴婉宁的眼神已然不同,多了几分敬畏与亲近。

“小姐,您刚才真是吓死我了!“回到僻静处,云舒才拍着胸口,心有余悸地喘着气,随即又兴奋起来,满眼崇拜地看着裴婉宁,“不过您最后那招真是太妙了!既点明了大小姐的错处,又给了她台阶下,还顺便展露了您的医术,让她无话可说!“

裴婉宁淡淡一笑,那笑容却未达眼底,目光望向苏绾绾离去的方向,若有所思:“这只是暂时的。苏绾绾心胸狭窄,睚眦必报,今日之事,折了她的脸面,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。我们以后在府中行事,还要更加谨慎才是。“她清楚,苏绾绾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放过她,今日的退让,不过是权宜之计。

云舒用力点头,小脸上满是坚定:“奴婢明白!以后奴婢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,好好保护小姐,绝不让人再欺负您!“

裴婉宁看着小丫鬟那双真挚热忱的眼睛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在这等级森严、人心叵测的尚书府,在这陌生的大唐,云舒是她第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。她轻轻拍了拍云舒的手背,声音温柔却带着力量:“不是你保护我,是我们互相扶持,一起走下去。“

午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缝隙洒落,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,温暖而静谧。裴婉宁知道,今日这一局虽然看似胜了,但这尚书府的平静,恐怕已被彻底打破。她隐隐有种预感,苏绾绾的刁难,或许仅仅只是一个开始。而那个关于原主身世,甚至牵扯到宫廷阴谋的秘密,也似乎正随着她对这个世界的深入了解,一点点向她揭开神秘的面纱,露出冰山一角。

她转身看向满园姹紫嫣红的春色,轻轻握紧了手中那株不起眼的鬼针草。叶片上的细刺扎得掌心微微发痒,却也让她更加清醒。无论前路如何荆棘密布,她都要在这个时代好好活下去,不仅为了自己,也为了身边这个忠心耿耿的小丫鬟,为了那些可能需要她的人。而她脑海中那些超越时代的医学知识,将是她在这大唐立足,最有力的武器和最坚实的依靠。

不远处的太湖石假山后,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缓缓走出,袍角绣着精致的暗纹,腰间玉带晶莹剔透,一看便知身份不凡。他身姿挺拔如松,面容俊朗,此刻正望着裴婉宁离去的背影,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化为浓浓的深思。他身后的小厮低声问道:“公子,这位三小姐...似乎与传闻中怯懦无能的形象大相径庭啊。“

男子微微摇头,修长的手指轻捻着腰间玉佩,示意他不必多言,目光却依旧停留在裴婉宁消失的方向,若有所思。这个尚书府的庶女,被嫡母苛待,被嫡姐欺凌,在京中几乎是个透明人,今日一见,却发现她不仅胆识过人,医术不凡,更难得的是那份临危不乱的气度和洞察人心的智慧。呵,倒是比传闻中有趣得多。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,转身隐入了更深的花树掩映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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