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1章 误打误撞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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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打过拜香教,打过土匪,打过明朝官军,这些部队里,懂得火力侦察的真没几个。

吴三桂、尚可喜的兵马知道一些,但远不如这伙清军来的熟练。

不过何有田也有所保留,其实百步左右的距离,依然还在自生火的有效射程之内,但他现在不打算再开火了,免得被对方进一步试探出本方的火器性能和配置。

他现在主要的任务,就是掩护其他人渡河,最需要的就是时间,如果鞑子不着急进攻,他是乐得慢慢周旋的。

当然了,这个时间不能太久,因为这伙马兵后头,大概率还有鞑子的大部队,一旦被这些人缠上了,那真就跑不掉了。

可就在这时,何有发现正面的鞑子马兵已经各自散开,以十来骑为一组,一部分留在正面,另外一部分向着侧翼运动,似乎是想要迂回包抄。

“王破胆,你带着五个小队的火枪兵,到侧面去,做火力射击,绝对不能让他们完成包抄!”何有田立刻吼道。

“是!”

没有正式接触之前,王破胆其实心中还有点恐惧和紧张,真正打起来以后,脑海里反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。

他带着一个旗队的兵力,猫腰向侧翼移动。

很快,那边就传来了“啪啪啪”火铳射击的声音。

这些鞑子马兵极有耐心,尽管在人数上占据优势,但并不冒进,也不冲锋,就在外围往复运动,消耗着襄樊营的火力。

他们似乎认为敌人手中火器的射程在八十步左右,因此,就卡在百步线上。

时不时像蜂群般聚合在一起,来上一轮抛射,然后又快速的散开,各自为战。

渡口处,敌我双方就像是?昧期的情侣,只是隔靴搔痒般的蹭蹭,对于真正的肉搏,都有着各自的顾虑。

“嘶......咦。”

远处的清军阵地上,觉罗郎球咦了一声,表情有些疑惑。

勒克德浑从岳州出发之后,兵分三路,以博尔惠为先锋,扫荡华容、石首等处贼兵,走的是华容河东岸。

勒克德浑亲自率领大军乘船从华容河北上,准备过调弦口之后,渡江到北岸去,解荆州之围。

觉罗郎球的任务则是探知忠贞营在江南的老营所在,然后捣毁之。

他前日刚过华容县,放出的探马就回报说,在华容河西岸的万家咀附近,发现了不明身份的明军。

起初觉罗郎球并不在意,只是保险起见,统兵过来一探究竟。

他虽然打心眼里瞧不上南军,但战术上却很谨慎,一面派出一支骑兵从侧翼迂回进行包抄,一面亲率余下的马兵从南向北推进,很快就遇到了在渡口附近准备渡河的这伙不明身份的明军。

试探性的接触之后,对面表现出来的组织性和纪律性,让觉罗郎球感觉非常陌生。

很诧异。

觉罗郎球的曾祖是努尔哈赤祖父觉昌安的兄长,对,就是那个给大明卖命,然后被李成梁杀全家的那个觉昌安。

觉昌安有个兄长叫索长阿,是觉罗郎球这一系的先祖,觉罗郎球本人勉强也能算是个宗室。

他今年五十出头,乃满清入关后的第一任礼部尚书。

清初的时候,各种制度比较混乱,像是这种五十来岁的礼部尚书,随一个十几二十几岁的小贝勒出征,还要亲自上阵砍人的情况,在明朝是不可想象的。

并且,他作为礼部尚书,本是从一品,却被授予了正四品的骑都尉。

突出的就是一个混乱邪恶。

觉罗郎球根本没有想到,会遭遇这样一支部队,本来按照他的想法,这数百骑马兵冲过来以后,对面这些明军就会崩溃的。

结果不仅没有崩溃,还很有章法的进行了还击,防守的相当坚决,人员和阵型的调度调整也很明晰......种种迹象都表明,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。

“难道说,这就是那个什么襄樊营?”觉罗郎球观察着渡口上的情况,纳问道:“可襄樊营不是在江北么,怎地跑到江南来了?”

他们从江南行进,就是为了避开北面可能存在的包围圈,结果没想到,在江南还能遇到襄樊营的兵马。

对面何有田要是能听到觉罗郎球的话,心中恐怕也会想,你没想到,何爷我还没想到呢!

眼下这几百清兵,在渡口附近与襄樊营周旋,也并不完全是本意,而是没办法的事情。

勒克德浑从南京带过来的兵马其实并不多,真正的满洲兵马不过几千之数,其中大部分都由勒克德浑本人率领,剩下的一部分给了博尔惠做先锋,分到觉罗郎球手里的兵马并不多。

他的兵马是准备出其不意,去偷袭忠贞营老营的。

与这个目标相比,觉罗郎球其实并不愿意在此处与这支没多少肉,全是骨头,硬啃会磕掉一嘴牙的襄樊营死磕。

但又不能放着不管,颇有种狮子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。

想了想,终是叫来传令兵,说等在北边包抄的马兵一到,就加大攻势,把他们赶到河对岸拉倒。

让博尔惠他们去打,自己则按照原计划,往松滋县而去。

“砰砰砰!”

“嗖嗖嗖!”

一阵阵火铳与箭矢互射之后,两边阵地上都响起了惨叫声。

何有田现在也没刚开始那么慌了,他还不知道双方处于麻杆打狼两头怕的状态,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伙鞑子,看着来势汹汹,但好像打得并不坚决。

“文参谋,这些鞑子,莫不是在等后头的主力上来吧?”

“不知道,但咱们不能在这里久留。”

说话的同时,文廷举扭头看了看浮桥那边,第二局已经渡过了一半,但因为浮桥上没有防护,成为了鞑子弓箭重点关照的对象,中箭的有不少,许多人都掉进了河里。

而现在这样的天气,落水大概率等同减员。

收回视线,文廷举又道:“咱们得边打边撤,尽快到对岸去,和这些人脱离接触。”

“有道理。”

何有田刚点头答应下来,就见北面原来炮队阵地的方向,又有几十骑鞑子兵马飞驰而来。

刚刚撤到北边的孔子等人,在敌人的压迫之下,无处可去,被迫向着西边转移。

希望能够?制一部分鞑子马兵,以减轻正面的压力。

但北边这伙不速之客,对孔豁子毫无兴趣,径直往渡口这边来。

何有田、文廷举和王破胆等人俱是心下一凛,如临大敌。

谁知道,这伙鞑子马兵来了之后,只是堵在北边的通道上,然后与先前那伙人一起放箭。

就这么又隔靴搔痒了一阵子,何有田也察觉过来了,这伙鞑子好像在顾忌着什么,始终保持在百步之外,既不远离也不靠近,似乎并没有太过强烈的进攻欲望。

“他奶奶的,这伙鞑子在干啥,和咱们玩射击大赛?“

何有田琢磨了一会儿,百思不得其解,只得心下一横,“不管了,咱们可没工夫和他们在这里耗,文参谋,你先带一部分人从渡桥过去,看鞑子上不上来打!”

“好!”

文廷举也知道何有田这是要试探鞑子的战术意图,也没有二话,点头答应下来。

他带了营部的一些文职人员,在少量刀手的护送下,跟在第二局后头上了渡桥。

尽管这个过程中,鞑子的远程攻击从来没有停过,但始终是远程攻击,丝毫没有要直接攻上来的意思。

见状,何有田终于确定,这伙鞑子,确实没有要与自己死磕到底的念头!

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,但立刻下令把渡口上剩余的人员组织起来,采取交替射击,互相掩护的方式,边打边往浮桥上撤,在付出一定的伤亡之后,居然真的撤了出来。

尽管骑兵队、炮队、辎重队都丢在了西岸,尽管几个步兵局都有不同程度的减员,但独立于总营还是比较完整的带了出来。

站在东岸的土地上,何有田、文廷举和王破胆等人你望望我,我望望你,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。

然而还没等他们喘口气,就在这时,华容河东岸的也有一股兵马,从南边而来!

何有田大惊失色,立刻喊道:“快,往调关镇撤!”

与此同时,正月廿九日,勒克德浑率领主力部队抵达调弦口附近,得知情报之后,命觉罗郎球继续突袭忠贞营在江南的老营;命博尔惠领偏军一支,会同岳州兵马,肃清调关镇附近的明军。

他自己则捣毁浮桥,通过调弦口,重新进入了长江流域。

二月初一抵达石首,二月初二日清晨由石首渡江,出现在了襄樊营包围网之外的区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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