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8章 坑杀(1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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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督府,一进院,充作识字班教室的那两间倒座房内。
襄京防御使李之纲,府尹牛?,理刑朱梦庚,县令杨士科,以及胡朝鼎、张维桢等人都坐在教室内的长条凳上,每个人都神情阴郁,心情要多沉重就有多沉重。
这几个人都是骚乱起来的时候,在兵马司的人保护之下,逃到狮子旗坊提督府这边来的。
只不过这些人虽然自己逃出来了,但也仅限于自己逃出来了,仓促之下,什么都没来得及带,是标标准准的“仅以身免”。
这里头除了杨士科人年轻,既没什么资产,也没有老婆孩子之外,其他的像是李纲、牛等人,都在襄阳攒下了不少银子,同时还有不少家眷。
突然遭遇这个事情,都有种多年奋斗,一朝抹平的感觉。
再加上永昌天子败走京师,北地大乱,人人此刻都心中惶惶,惴惴不安。万一韩提督能够平乱成功的话,那还好说一点,至少命能保住了。若是平乱失败,或者说,韩提督干脆和路应标他们一起反了他娘的话……………
这种事情,根本都不敢细想。
几人坐在一起,大眼瞪小眼,不住地长吁短叹。
“唉!”牛?拿起桌子上的茶盏,还没喝呢,就先叹了三口气,叹完之后又把杯子给放了回去,继续叹气。
“牛大人,事已至此,叹气也是无用,还是相信韩大人能够早日平息城中乱事,还我襄京城之太平。等此间事了之后,再做计较。”张维桢劝说起来。
张维桢家虽然也在城北,但小门小户的并不起眼,且和防御使署以及北守备署不在一条线上,没受到任何冲击。
张维桢本人基本上是好整以暇,从容不迫的撤到狮子旗坊来的,和李之纲、牛?等人心境自然不同。
“唉!你,你不懂......”牛?看了张维桢一眼,摇头叹息,欲言又止。
“文伯,含章所说也是道理,事情已然这样了,还能咋办?”李之纲丧气道:“说句大逆不道的话,天下事情都是这幅模样了,老夫这京防御使的官还能当几日都不知道,能保住一条命算是不错了。”
“哼哼。”牛?冷笑两声,看起来很是愤愤不平:“李大人,不是咱们事后诸葛亮,也不是我在此说韩再兴的坏话。实在是路应标等人,早前就已经反迹昭彰,我等也都是一再提醒过的,可是他韩再兴有当过一回事么?总是敷
衍搪塞,现在好了,城中乱成这样,我倒是要看看韩再兴作何解释!”
这话刚说完,杨士科一下子站了起来,情绪比牛?还要激动,他大声说道:“牛大人,你这么说就有失公允了。之前我襄京府粮饷都是敞开了保障南北两营所需的,几乎到了杨彦昌和路应标两人想要什么,就给什么的地步。
可是这两位呢?年前惨败于郧阳城下就不必去说了,五月间又再度败于京山县,我们襄京百姓民脂民膏,全数浪费在了这等人身上!”
牛?略显诧异地看了看杨士科,皱起眉头呵斥道:“杨士科,大呼小叫,你想要说什么?”
杨士科对襄京城这两位将军早就相当相当不爽了,对于防御使署,尤其是府署那边之前无底线的包容放纵南北两营,尤其是放纵南营的路应标,更是早就一肚子的怨气和火气。
这个时候见到果然把路应标放纵出了这么大的乱子,以他这少年人的心性,更是一点也忍不了了。
杨士科调门一点也没减:“牛大人,我想说老百姓尚且知道慈母多?儿,可是我不明白,牛大人之前为何对路应标一再如此放纵?现在好了,路应标非但不能为朝廷,为国家分忧,反倒又做起了贼,把好大一座襄京城,搞成
今天这幅模样。”
杨士科这番话,虽然说的是牛?,但捎带着把李纲也给骂进去了。
坐在前面一排的李之纲,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了。
而府署位于南城,平日和路应标往来更加密切的牛?,更是气得肺都要炸了。
他猛地一拍桌子,那青瓷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,在空中转了半圈之后,落在地上,啪嗒摔碎了,茶水溅了张维桢一脸。
“杨士科,你放肆!”牛?也站了起来,转身指着杨士科骂道:“你什么意思?你想说路应标造反,是我牛文伯指使的?还是想说,我牛文伯和那矮驴子是一伙的?!”
杨士科少年人的脾气也上来,毫不示弱的回应道:“路应标造反自然不是你牛大人弄出来的,因为你牛大人只知一味奉迎姓路的,矮驴子又几时将你放在眼里?牛大人就算是想要指使路应标造反,他也得听你的!”
李纲听得两眼发亮,杨士科这话说的,等于直接把牛文伯的能力也给否定了,比刚才的话更伤人了!
张维桢也没想到东翁今天反应会这么激烈,张大嘴巴,嘴唇翕动了几下,最终抹了把脸,啥也没说,把头又缩回去了。
牛?是牛金星的宝贝公子,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幕僚能得罪的起的。
“杨士科,你......太放肆了!”牛?气得脸都绿了,他指着杨士科,嘴唇不停地的颤抖:“你个前明的穷措大,当日天兵在襄阳的时候,就该给你上来棍,好好夹一夹你身上的酸气!”
“我是前明的穷措大,你牛大人难道不是?”说到这里,杨士科又指着李之纲:“难道李大人又不是?”
李纲正坐在前排看热闹呢,听到杨士科的话,不由得两只眼睛同时瞪了起来。
杨士科继续说道:“包括理刑朱大人,咱们襄京城的文官,哪一位不是前明的生员?那又如何?可没有一位大人,像你牛大人这样,毫无底线的一味纵容路贼!旬月之前,西直街之事时,我与李大人都主张严惩之,至少要将
路应标调出襄京。可你牛大人却一味为其开罪,还说要让路贼戴罪自新,现在好了,戴罪自新自新成了这个样子。”
不等李之纲说话,李之纲连忙呵斥道:“杨士科你吃枪药了?以下犯上,这就是你杨大人为官之道?”
李纲虽然也奈何不了路应标和杨彦昌,但更多的时候都是迫于形势无奈,这一点杨士科还是看在眼里的,因此对李之纲态度要好很多。
他说道:“兵宪大人,下官只是听不惯牛大人刚才所说的那等话!”
“杨士科,我刚才说什么话了!”牛?下意识的追问。
杨士科又说:“我听不惯你牛大人将罪责都怪罪在韩提督身上!韩提督自从进入襄京以来,几乎没从襄京府拿过半文钱饷银,一应招兵练兵的花费全靠自筹。却先平拜香教之乱,又在双河镇重挫明军!如今王事糜烂如此,天
下之事糜烂如此,襄京之事亦是糜烂的一塌糊涂。到头来,还是全靠韩提督的兵马维持,牛大人你方才还做那般诛心之言,我倒想要请问你牛大人,你良心不会痛么!”
好,说的好......张维桢在心里忍不住为自家东翁拍手叫好,当然,他对东翁的支持,也仅限于在心里。
张维桢一向以来,和韩复关系搞得就不错,连自家小舅子都送过来了。
况且他跟着杨士科一起,这一年多来,也没少受路应标的窝囊气,对路应标,对和路应标走得很近的牛?,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。
“474747,474747......“
牛?被杨士科一而再,再而三的当众顶撞,被后者那番言语噎得话都说不出来,他连说了六个好。
忽然身体猛地前倾,隔着长条桌一手抓住杨士科的衣领,另外一只手兜头打在了对方的脸上,口中骂道:“老子打死你这穷措大!”
杨士科开始毫无防备,被牛?打了巴掌,但他毕竟比牛?年轻太多,反应过来以后,也立刻还手。
这襄京府和襄京县的两位父母,一个扯着对方的嘴角拼命往外扯,一个攥着对方的头发死活不撒手,当即厮打在了一起。
一时之间,这间识字班的教室内,变得鸡飞狗跳,爹娘叫。
朱梦庚和张维桢两人连忙上去拉架,前者抱住了杨士科,后者则把牛?给控制住了。
李纲在旁苦苦开解劝说,让两人不要再打了。
李纲带来的那个大汉胡朝鼎,则抱着胳膊,冷眼旁观。
隔壁的校场,茅厕改造成的禁闭室外头。
“大人,识字班那边好像有人打起来了。”丁树皮望着一进院的方向说道。
“没事,孙大姐在那边,她会出手的。”韩复微笑着说道。
孙大姐强大的不仅仅是吨位,还是那充满自信的气场,李之纲等人之前就被孙习劳收拾的服服帖帖的,一点脾气都没有,控制住局面问题不大。
韩复转头又对石玄清道:“石大胖,把这门打开,我进去会一会老朋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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