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 荒风追猎踏血行（1/1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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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无忌拖着伤腿，沿裂隙外缘的乱石坡踉跄而行。风像铁砂，刮得他脸上生疼，体内经脉像被细火慢灼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。他不敢回头，那道从虚空深处翻涌上来的毁灭气息如影随形，像一头无形巨兽在背后嗅着血迹。

“快……再快一点。”他将最后一丝灵气压入《御风步》，身形在乱石间擦过，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血印。忽然脚下一空，碎石崩落，他整个人顺着斜坡滑向下侧的狭缝。他手腕一翻，长剑插入岩壁，火星四溅，借势稳住身形。

就在这时，一阵细碎的“沙沙”声从上方传来。孙无忌抬头，只见七八只“虚空掠蛛”从阴影中窜出——体型不大，却生着透明翅膜，口器外翻，涎水带着同样的腐蚀气息。它们显然被血腥味引来，成扇面扑下，翅膜振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频率，空间在它们翅尖微微抖动。

“滚！”孙无忌低喝一声，左手掐诀，勉强挤出一缕混沌灵气，化作一圈暗黑色的弧光横扫而出。弧光擦过三只掠蛛，甲壳瞬间失去光泽，像被风化的岩石般崩裂。但剩下的几只绕过弧线，从两侧扑到，利爪抓向他的肩头与后背。

他猛地矮身，长剑在身前划出半环，逼退右侧两只；左臂一抬，用尚且完好的护腕硬生生挡下一击，“嗤”的一声，护腕被撕开一道口子，血珠飞溅。他借着这股冲力，右脚点在岩壁上，身体像离弦之箭般射出狭缝，落在外侧的岩坪上。

背后风声再起。孙无忌眼角余光瞥见，为首的掠蛛张口喷出一缕极细的空间丝，直取他后脑。他头也不回，反手将一枚低阶破障符拍在剑脊上，剑气炸开，将空间丝震散。“想追我？”他冷笑一声，将一枚中品灵石捏碎，灵气短暂回涌，脚下风势一涨，几个起落便拉开距离。

可那股毁灭气息并未减弱，反而在他身后凝聚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黑潮，沿着裂隙边缘缓缓蔓延，所过之处，岩石失去光泽，草木瞬间枯萎。孙无忌心中一凛——这不是普通妖兽的气息，更像是某种“虚空之主”的意志投影，被刚才的死战与血腥味唤醒。

他不敢再沿裂隙边缘走，斜刺里切入一片枯木林。枯木的枝干扭曲如鬼爪，地面覆盖着厚厚的尘灰，一脚踩下便扬起呛人的雾。掠蛛群在林间穿梭，翅膜声忽远忽近，像死神的鼓点。孙无忌将呼吸压到最轻，借着树干的阴影快速移动，时不时回头一剑，混沌灵气虽薄，却每一次都精准地落在掠蛛的关节处，让它们失去平衡。

“再撑一刻……就一刻。”他咬碎牙，将天髓液剩余的一小滴抹在胸口，暖流扩散开来，暂时压住了体内乱窜的毒液。前方忽然出现一处断壁，断壁下有一个半露的石龛，勉强能容一人藏身。孙无忌眼睛一亮，身形一折，钻了进去，顺手用碎石和枯藤将入口遮掩。

掠蛛群追到断壁前，失去了目标，在周围盘旋。那道黑潮也随之而来，在断壁外涌动，像一堵无形的墙，让空气都变得黏稠。孙无忌屏住呼吸，贴在冰冷的石壁上，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，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伤口。

他闭上眼，神识沉入体内。经脉像被刀割过的河道，布满伤痕；混沌灵根的光晕微弱，却依旧在不屈地跳动，像风中残火。他想起刚才与虚空魔蛛的死战，想起那道空间裂缝近在咫尺的恐怖，想起长剑刺入毒液核心时的决绝。热血并未因疲惫而冷却，反而在沉静中变得更加炽烈。

“修仙之路……不是躲出来的。”他低声自语，指尖在石壁上划出一道痕迹，“是杀出来的。”

不知过了多久，掠蛛群终于散去，那道黑潮也缓缓退去，像潮水般缩回裂隙深处。孙无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，推开遮掩的碎石，从石龛中走出。天色已暗，唯有远处裂隙边缘偶尔闪过幽蓝的光。他检查了一下伤势，右腿的腐蚀伤依旧疼痛，但不再恶化；左臂的伤口止血了，却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。

他没有停留，沿着断壁后的小路继续前行。夜色渐浓，风更冷，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。他将虚空魔蛛内丹取出来握在掌心，内丹中精纯的空间之力缓缓渗入体内，与混沌灵气交织，像两股力量在互相磨砺。每走一步，他都在感受这种融合，感受体内那股不屈的脉动。

前方出现了一处小小的石崖，石崖下有一汪清泉，泉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。孙无忌走到泉边，掬起一捧水，洗去脸上的血污与尘土。水面倒映出他的身影——衣衫褴褛，伤痕累累，眼神却像淬火后的钢。

他坐在石崖边，取出疗伤丹服下，又将一株蕴含空间之力的灵草嚼碎吞下。药力与灵草的气息在体内散开，缓慢修复着受损的经脉。他没有急于调息，而是望着远处黑暗中的裂隙，望着那片依旧在隐隐躁动的虚空。

“下次再进裂隙，我会更强。”他轻声说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热血在胸膛里燃烧，不是盲目的冲动，而是经历过绝境后的沉淀与升华。他知道，这只是开始，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，但他无所畏惧。

风从石崖下吹过，带着草木的清香。孙无忌深吸一口气，站起身，朝着远离裂隙的方向走去。他的步伐依旧有些蹒跚，却异常沉稳。每一步，都像在为未来铺路；每一道疤痕，都将成为他成长的勋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