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010章狱火丹心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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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动作被二楼窗口的魏正宏尽收眼底,但他只是端着茶杯冷笑——昨夜的安眠药让他此刻头痛欲裂,根本没看清那支钢笔的特殊之处:笔帽里藏着微型胶卷,而笔身刻着的“忠党爱国“四个字,正是蒋介石给魏正宏的题词。送葬队伍中突然爆发出更大的哭喊声,张副官的弟弟正将哭丧棒用力插在地上,棒头的白布条散开,露出里面藏着的细麻线——那是传递“情报已交接“的信号。

咖啡馆的暗语

明星咖啡馆的留声机正播放着周璇的《天涯歌女》,苏曼卿将林默涵给的钢笔藏进咖啡机的蒸汽管。这个藏了三年的秘密据点,此刻正被特务严密监视——魏正宏虽然被安眠药麻痹了判断力,但“宁可错杀三千“的信条让他在台北布下了天罗地网。

“老板娘,一杯曼巴,多加糖。“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摘下礼帽,露出额角的疤痕。苏曼卿的心猛地一跳,这个暗号是“紧急撤离“的意思。她一边用咖啡勺敲击杯碟发出警报,一边在收银台账本上写下“今日盘点“——这是通知所有同志立即转移的暗语。

“老板娘,一杯曼巴,多加糖。“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摘下礼帽,露出额角的疤痕。苏曼卿的心猛地一跳,这个暗号是“紧急撤离“的意思。她注意到男人袖口别着的钢笔——笔帽上刻着的“忠党爱国“四个字正是魏正宏的私藏。三天前江一苇借汇报工作之机,用这支钢笔换下了魏正宏桌上的同款笔,此刻笔帽里藏着的微型胶卷正贴着她的掌心发烫。

男人接过咖啡时,将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糖罐。苏曼卿注意到他袖口别着的钢笔与林默涵给的一模一样,只是笔帽上刻着“江“字。是军情局的江一苇!这个潜伏在魏正宏身边的“影子“,终于在最危急的时刻现身。她悄悄旋开笔帽,借着擦桌子的动作将胶卷倒在掌心——指甲盖大小的胶片上,“台风计划“的舰艇坐标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。

留声机突然发出刺耳的杂音。苏曼卿知道这是特务发出的搜查信号,她迅速将胶卷塞回钢笔,旋紧笔帽后藏进咖啡机的蒸汽管。同时用围裙擦手的动作碰倒了调味瓶——胡椒面撒了满地,这是“情报已收到“的回应。江一苇弯腰帮忙捡拾时,用极低的声音说:“魏正宏今早核对钢笔编号,发现已经调包。“

“苏老板娘,魏处长请你去喝茶。“五个特务踹开玻璃门,为首的张副官掏出逮捕令。苏曼卿注意到他制服口袋露出半截照片,那是个穿海军制服的年轻人——正是三天前在监狱送葬队伍里举幡旗的少年,张副官那个被诬为“**“的弟弟。

咖啡机的蒸汽突然嘶鸣起来。苏曼卿趁机将发髻里的纸条塞进蒸汽管,滚烫的水汽立刻将字迹晕染。当特务扭住她胳膊时,她看见江一苇正用咖啡勺在杯碟上划出三道弧线——这是“胶卷已安全“的暗号。

警车驶离时,苏曼卿从后视镜看见咖啡馆的霓虹灯牌正在闪烁。那是林默涵教她的应急信号:如果灯牌闪烁三次后熄灭,表示“情报已送出“。此刻,那橘红色的光芒正像心跳般明灭,在1952年的台北冬夜里,映照着满街飘落的传单——上面印着魏正宏亲笔签署的“宁可错杀三千“通缉令。

怒海惊涛

淡水河的入海口掀起丈高巨浪,林默涵蜷缩在“福顺号“货轮的蔗糖麻袋堆里,听着甲板上特务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这艘开往香港的货轮,此刻正载着决定“台风计划“命运的胶卷——它被江一苇藏在魏正宏那支刻着“忠党爱国“的钢笔里,又通过苏曼卿的咖啡勺,最终抵达这个蔗糖仓库。

“沈先生,魏处长有令,要检查所有货舱。“张副官的声音带着哭腔,他制服上还别着弟弟的黑白照片。林默涵注意到他腰间的枪套是空的,这个细节让他突然想起苏曼卿说过的话:“每个特务心里都藏着一个秘密,就像每袋蔗糖里都藏着一粒沙子。“

当搜查的手电筒扫过麻袋堆时,林默涵突然开口:“张副官,令弟的葬礼办得风光吗?“他故意将“风光“两个字咬得很重,同时用脚踢了踢藏有胶卷的麻袋——那里装着从左营军港运来的一级蔗糖,袋子角落用红漆标着“309“字样。

张副官的脸色瞬间惨白。林默涵从怀中掏出《唐诗三百首》,翻到“遥知兄弟登高处“那一页——这是苏曼卿传来的暗号,表示张副官的弟弟其实是为保护情报牺牲的烈士。当张副官颤抖着接过那页藏有弟弟照片的书页时,远处突然传来汽笛声。

“是海关巡逻艇!“水手的惊呼打断了对峙。林默涵趁机将钢笔塞进蔗糖麻袋,同时用闽南语大喊:“快关舱门!这批糖要是淋湿了,魏处长饶不了我们!“这个建议正中张副官下怀,他此刻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噩梦般的搜查。

货轮驶离高雄港时,林默涵站在甲板上望着逐渐模糊的海岸线。口袋里的《唐诗三百首》沉甸甸的,里面除了晓棠的照片,还多了枚玉佩——那是陈明月在监狱外偷偷塞给他的,上面刻着两只比翼鸟。

三天后,当香港《大公报》刊登出“台风过境,渔船安全返港“的消息时,台北松山机场的魏正宏正将安眠药倒进嘴里。他不知道那则气象新闻的每个标点都藏着密码,更不知道自己那支刻着“忠党爱国“的钢笔,此刻正躺在北京某间密室的托盘里,钢笔帽里的胶卷上,“台风计划“的舰艇坐标在显影液中缓缓浮现,像一片在暗夜里绽放的海葵花。

林默涵摸出怀表,表盖内侧贴着陈明月的照片。这个与他假扮夫妻的女子,此刻或许正在高雄监狱的某个角落,用咖啡勺在搪瓷杯沿敲击着只有他们才懂的节拍。怀表的滴答声里,他仿佛听见女儿晓棠正在喊“爸爸“,那声音穿过海峡的炮火,穿过监狱的铁窗,最终化作《唐诗三百首》里最温柔的那行字——“明月何时照我还“。

货轮驶入公海时,一轮满月从云层升起。林默涵将那支完成使命的钢笔扔进大海,钢笔落水的瞬间,他仿佛看见无数光点从海面升起,那是所有牺牲同志的眼睛,正像星星般照亮着回家的路。在1952年这个多风的冬夜,淡水河的入海口处,浪花正将“309“密电的秘密轻轻揉碎,又在月光下重新拼贴成一首关于信仰与牺牲的史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