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恩赐与枷锁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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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臣,愿为陛下手中的‘手术刀’。”

女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。

徐恪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,立刻开始阐述自己的理论,这是他赌上一切的自白。

“手术刀之用,在于精准。”他迎着女帝的第一道质问,不卑不亢地解释道,“何处是腐肉,比如宋文渊的罪证,这是已证实的事实;何处是肌理,比如那份未经证实的供词,这是待查的情报;何处可以下刀,比如臣提出的彻查商路,这是具体的行动建议。三者必须分毫不差,因为臣知道,若不分清,鲁莽一刀下去,毁掉的便是陛下的江山社稷。臣……不敢不慎。”

这番话,完美地将“推卸责任”的指控,升华为了“为国尽忠”的高度谨慎。

女帝的目光闪烁了一下,没有说话,示意他继续。

徐恪的呼吸急促了些,继续道:“而手术刀本身,没有资格选择要切除哪个部位。决定权,永远在执刀人的手中。”他直面那关于“野心”的第二问,姿态放得极低,“臣的目标从来不是燕王,也不是朝堂上任何一位大人。臣的目标,永远是陛下您用目光指出的任何一处‘病灶’。”

最后,他深吸一口气,直面那最致命的忠诚拷问。

“陛下,手术刀的忠诚,不在于它会思考,而在于它的所有锋利和思考,都只为了执刀人一个目的——根除病灶,让肌体恢复健康。”

他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坦诚和炙热。

“臣的智谋若不能为陛下所用,便一文不值。若有半分私心……”他停顿了一下,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,“甚至……罪该万死!”

话音落下,静室内死一般寂静。

“手术刀”理论,如同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,完美地解答了女帝所有的疑虑。

它坦然承认了主角的智慧与危险性(锋利),但又将其牢牢地限制在了“工具”的范畴内,并将最终的决定权和荣耀,全部归于龙椅之上的执刀人。

这是一个既展现了自身无与伦比的价值,又表达了绝对服从的、天才般的回答。

良久,女帝那万年不化的冰山脸上,终于勾起了一抹奇异的弧度。

那笑容里,有欣赏,有玩味,更有了一丝更深的忌惮。

她被说服了。

“好一个‘手术刀’。”她缓缓点头,随手从腰间解下一块通体漆黑,上面只用金文篆刻着一个“敕”字的玄铁令牌,随手扔在了徐恪的床头。

令牌落在被褥上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却仿佛重逾千斤。

“朕给你便宜行事之权。”女帝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,“悬镜司、地方官府、乃至军队驿站,见此令如见朕亲临。调查所需钱粮,可直接从内帑支取。”

这是前所未有的授权!

是足以让任何一个臣子都为之疯狂的恩赐!

徐恪的心脏狂跳起来,但他还没来得及谢恩,女帝的下一句话,便如同一盆冰水,将他所有的兴奋都浇得一干二净。

“但你伤势未愈,身边需要人手。”

她轻轻拍了拍手。

房门被再次推开,一名身穿飞鱼服,身形挺拔如松,面容冷峻如冰的青年将领,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。

他单膝跪地,动作干净利落,没有发出一丝声响。

“这是朕的凤驾亲军都指挥使,陆时。”女帝淡淡地介绍道,“从今日起,他与他麾下的一百凤驾亲军,归你调遣,负责‘保护’你的安全。”

“保护”二字,被她刻意加重了语气,像两座无形的山,压在了徐恪的肩上。

恩赐与枷锁,同时降临。

陆时,既是他最精锐的保镖和助手,也是女帝放在他身边最直接、最致命的监视者。

……

与此同时,相府书房。

夜色已深,丞相王德庸却毫无睡意,静静地捻着一枚冰冷的棋子。

一名身着夜行衣的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,单膝跪地,低声汇报:“……陛下出宫,只带了陆时,去了悬镜司,逗留了约莫半个时辰。”

王德庸捻动棋子的手指微微一顿,双眼微闭,仿佛睡着了一般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他才缓缓睁开眼,那双浑浊的老眼中,已无半点睡意,只剩下洞悉一切的清明。

“知道了。”他淡淡地吩咐道,“备一份厚礼,明日一早送到燕王府上,就说,老夫恭贺王爷……喜得麟儿。”

身后的心腹门生闻言一愣,满脸不解:“恩师,燕王妃并无身孕,府中也未曾听说有哪位侧妃有喜啊?”

王德庸将手中的棋子轻轻放回棋盒,答非所问地悠悠道:“有没有,不重要。”

他抬起头,看向窗外那深不见底的夜色,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。

“重要的是,让王爷知道,京城里有人‘惦记’着他有没有子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