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一章 翻案希望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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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裁受宠若惊,但看曹颐的神色不像个没事人,索性拉着她的手往外走,“就这么放你回去姐姐也不放心,你先陪我去养蚕处瞧瞧,等那边忙完,我跟你好好聊聊。”宫裁不由分说地拽着曹颐往外走。

一刻钟后,两人到了养蚕所。偌大的一处院子里,摆满了横着七八个蚕架、蚕架上放着蚕匾和芦席。养蚕往往是在二月浴种,三月初开始养殖,中间需经历出蚁、蚕眠、化蛹等生长形态,方才能等到结茧这一步。而为了避免桑叶采伐过度而伤桑,织造局规定每年只养一茬。

“宫裁姑娘,二姑娘……”蚕娘们看到宫裁一行,连忙迎上来叫人。

宫裁点头,越过她们后走到蚕架边,宫裁看了一眼天光,点了点头,“蚕具安放时要注意蚕座的疏密适当,天光好时放在室外上簇,雨天放在屋内。”她拿起蚕结比了比,“现在是怎么浴种的?”

“用的是天露法,利用石灰水、盐卤水来留取好种,淘汰低劣蚕卵。”

“浴种没什么问题,不过在上簇结茧的时候,可以考虑用火加温干燥,使茧质和解舒率得到提高。”

曹颐头一次来养蚕所,看着码放整齐的蚕茧,心中赞叹不已,“纨姐姐,我常听人说‘三光八宜’,这是何意?”

“‘三光’是指按蚕的肌色定饲叶多少,白光向食,青光厚饲,皮皱为饥,黄光以渐住实;‘八宜’指的是在蚕的不同生长期,要掌握采光明暗、温暖暖凉、风俗大小、饲叶速度等八类条件。”

曹颐惊讶,“工序如此复杂?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宫裁指着站在一旁的蚕娘们,“从腊月开始,他们就开始浴种,先是经冻沥毒,之后又得在谷雨催青前用温水浴之。清明暖种等待下蚁,收蚁再需以鹅毛掸拂和桑叶香引。”

“桑叶香?”曹颐走到桑树边,摘下一片放在鼻尖摇了摇,“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。”

“但蚁蚕可喜欢得紧。”宫裁笑着将桑叶拿在手中,“饲养蚁蚕时,需要将桑叶用刀切细,小蚕用嫩叶,并注意控温,大蚕薄饲勤添,并勤去粪除沙。”

宫裁见曹颐听到这已经开始晕头转向,不由失笑,“蚕娘的工作到这儿可才完成了一半。”

曹颐闻言连连朝几个蚕娘拱手行礼,“姐姐们辛劳。”

蚕娘局促得紧,只得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宫裁,宫裁笑着把曹颐拉到自己身边,和蚕娘说回正事,“现在是桑叶用量出了问题?”

蚕娘点头,“每年出茧量都在增加,但桑叶统共就这些,这两年少叶时,我们都是用白米粉掺桑叶上喂蚕,但用量还是不够。”

“我这日看了许多农书,或许有一法子可以试试。”宫裁见她们听得认真,继续说道:“我们可以采摘秋桑叶晒干,研为细末,留存燥处,在养蚕时遇雨叶湿,就可以将这种叶末掺入,有灼湿、易饱、省叶之效。”

蚕娘商量讨论了一番,觉得确实可行,“出了这个月,我们就试试姑娘说的法子。”

宫裁笑着点头,“若是有用,明年桑叶用量能轻松不少。”

蚕娘满心欢喜地把宫裁和曹颐送出养蚕所时,天色已晚。和她们告别,宫裁收回目光,她看向曹颐,“白日里忧心忡忡的,出什么事了?”

曹颐心情好转了不少,这会儿被问,也只是瘪了瘪嘴,“母亲说要我下月开始进私塾读书,以备明年的选秀。”

宫裁挑了挑眉,“妹妹忧的是读书,还是选秀啊?”

“纨姐姐!”曹颐见宫裁这会儿还取笑自己,气得送了一对白眼,“当然是选秀!读书有什么好发愁的!”

宫裁笑着拉住曹颐的手,“那选秀有什么好愁的,这朝臣送女进京选秀就是个流程规章,再者,你心仪平郡王,正好借这次选秀跟他培养培养感情?”

曹颐小脸一红,“这哪是我能说得算的。”

宫裁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脑袋,“船到桥头自然直,还有一年呢,别慌。”

曹颐不是第一次听说选秀这回事儿,很快就缓过了劲,相比较于自己一年后的麻烦,宫裁近在咫尺的挑战显得更为重要一些。曹颐想着,凑到宫裁身边,“纨姐姐,中秋宴不止宴请其他两位织造和他们的家眷,曹家的表亲也会到齐,你……认得全人吗?”

宫裁脸上的笑一滞,脑袋一片空白:她认识的曹家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,谈什么认全!

亏得曹颐的提醒,宫裁开始温习曹家的发家史。三代内表亲,不论亲疏,宫裁根据画像对号入座,而在熟悉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时,她还需兼顾《江南晴雨录》的整理,为织造局和机户的桑蚕养殖提供帮助。

“宫裁。”

门外响起曹颙的声音,宫裁惊喜地抬头,“你怎么来了。”

曹颙笑着走到宫裁身边坐定,同时也看到宫裁摊在一旁的画像。画像上的男子眉清目秀,轮廓分明但没有过多的棱角,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。

宫裁注意到他的视线,有些窘迫地收起画像,“我……想了解了解你的家人。”

曹颙知道宫裁要协助母亲筹办中秋宴,“这是曹頫,我叔叔的四子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宫裁闷闷地应了一句,“织造的兄弟姐妹,你的堂弟堂妹,还有夫人背后苏州织造府……我都知道。”

马守中对宫裁是传统的儒家教育,但她随性自由,背离世俗,讨厌规矩和旧习的束缚。织造府和织造局不一样,处处有规矩,事事是人情。这些繁文缛节,没有编制《江南晴雨录》来得简单,自然界的变化远没有人心之莫测。

曹颙明白,心疼地拉住宫裁的手,“受累了。”

宫裁摇头,这一刻突然明白母亲当年说得“甘之若饴”,她反握住曹颙的手,“你还没回答我,怎么过来了。”

“我受命押解丝绸前往京城,过来跟你说一声。”

曹颙经常往返京城与江宁,宫裁习以为常,“这次要去多久?”

“尽量在中秋前回来。”

“现在就要走吗?”

曹颙点了点头,宫裁站了起来,拉着曹颙往屋外走,“我送你。”

宫裁送曹颙出了门。

“有事就和小妹商量,织造府内都会给她几分薄面。”

宫裁心里有数,“你不必记挂,府里没人为难我。”

曹颙点头,在宫裁的注视下翻身上马,而押解队伍也浩浩荡荡的随后出发,直到一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转角,宫裁才收回目光。但在她转身离开时,府外又传来一阵马蹄轻扬,宫裁以为是曹颙去而复返,欣喜回头——却在看到李鼎时,脸色沉了下来。

眼看宫裁再次转身离开,李鼎匆匆下马,“宫裁!”

宫裁没有置理,脚步不停。

“宫裁!”李鼎追了上来,拉住了她的手,“你等等!”

宫裁疏离地拨开了他的手,“二爷,自重。”

李鼎满眼欣喜,哪里管得上马宫裁的态度,不由分说地按住了她的双肩,“父亲昨日被皇上加授大理寺卿衔,大理寺卿掌握全国刑狱,为避免地方官员司法权力过大,造成冤假错案,大理寺卿有提案复审之权!”

李鼎情绪高亢,一番话把宫裁说得呆怔当场,好一会儿后才堪堪反应过来,“那我父亲的案子是不是可以……”

“是!”李鼎应得斩钉截铁,“只要父亲提案复审,我们就有翻案的希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