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、消毒水味里的甜与习题册旁的风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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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、消毒水味里的甜与习题册旁的风(第1/2页)

院长廊的白炽灯光裹着冷意,马天笑指节绷得泛白,指腹反复摩挲着妇产科挂号单的边缘——纸页被汗渍洇得发皱,“妇产科”三个字像被水浸过又晒干的枯叶,边角起了毛,连笔画都显得软塌塌的。他喉结猛地滚动,走廊尽头飘来的碘伏味混着消毒水的刺辣,顺着鼻腔往肺里钻,偏偏与宝贝妈妈发梢残留的茉莉香缠在一起,甜的、涩的揉成一团,堵在胸口说不出的闷。

宝贝妈妈的发丝轻轻蹭过他的肩膀,温软里裹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她出门前特意喷的茉莉香水,在医院的冰冷气息里一点点散淡,却像生了根似的,钻进他衬衫的纤维里,连呼吸都带着浅浅的甜。马天笑垂眼,看见她攥着自己袖口的手,无名指上的银戒蒙着层薄灰,戒圈内侧还沾着星点橄榄油的痕迹——那是早上匆忙煎蛋时,她手腕蹭过灶台沾上的,此刻成了这冰冷空间里,最鲜活的生活印记。

电子屏的冷光突然跳了一下,“37”到“38”的跳转毫无缓冲,数字跳动的脆响像玻璃碴子掉在地上,瞬间把马天笑钉在原地。上周的记忆跟着这声响漫上来:宝贝妈妈裹着米白色毛毯蜷在沙发里,体温计的银白刻度在她腋下藏着,三分钟的等待被拉得无比漫长。秒针像泡在糖浆里,走一步都黏糊滞涩,客厅挂钟的“咔嗒”声格外清晰,连窗外老槐树的沙沙叶响都成了慢镜头。直到体温计“嘀”的一声刺破凝滞,他才惊觉掌心早被汗水泡得发皱,那潮湿的触感,竟和此刻攥着挂号单的感觉,奇妙地叠在了一起。

“会不会是……”宝贝妈妈的声音很轻,刚出口就被走廊穿堂风揉碎,尾音像根细弱的游丝,在消毒水味里飘得忽明忽暗。她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帆布包上的小熊挂件——那是马小跳读幼儿园中班时,她在台灯下缝了三个晚上的物件。当时为了绣“小跳”两个字,指尖被针扎破,血珠渗进米白棉线里,如今小熊的绒毛被她抠得翻卷,露出底下泛白的针脚,每一道都牵着旧时光的温度。

马天笑赶紧攥住她发凉的手,无名指上的铂金婚戒像块碎冰,贴着皮肤硌出凉意。这股冷意突然炸开昨夜的画面:凌晨三点,他披着灰色外套走进卫生间,看见她蹲在马桶前,脊背弓成月牙,干呕声撞在瓷砖上,碎成一截截颤抖的回音。她回头时眼尾泛红,却扯着嘴角笑,说“老胃病犯了”,可鬓角沾着的水珠,在月光里亮得像未落的泪,和此刻戒指的寒意一起,在他掌心跳成同一个心疼的节奏。

超声室的灯亮得晃眼,当探头带着耦合剂的冰凉滑过妻子小腹时,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,指尖紧紧攥住马天笑的袖口。马天笑屏住呼吸,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蓝白交错的波纹,自己的心跳声突然被放大,“咚咚”地撞着耳膜,像擂鼓的棒槌要冲破肋骨。探头慢慢移动,光斑在她皮肤下晃出细碎的涟漪,忽然间,一个豆粒大的亮斑蹦进视野——像谁把一颗星星揉碎了丢进深海,那点微光在灰蒙的屏幕里轻轻震颤,每一次闪烁都扯着他紧绷的神经。直到医生轻描淡写地念出“六周左右”,那光斑突然成了燎原的星火,烫得他眼眶发潮,低头才发现,掌心的挂号单早已被攥得不成样子,汗渍把纸页洇成半透明,像极了多年前她缝小熊时,被台灯烤得微微发卷的棉布边角。

宝贝妈妈听到这话,像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又猛地抓住马天笑的手腕,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他手背,自己却浑然不觉。这一刻,马天笑竟觉得刺鼻的消毒水味都淡了,空气里隐隐透着丝甜意——是她头发上未吹干的洗发水味,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梧桐叶香。他转头看向窗外,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妻子睫毛上,碎成一片片耀眼的金光。他微微弯腰把她抱起来,鼻尖蹭过她的发顶,思绪瞬间飘回十一年前:那时他也这样在产房外等,额头抵着冰凉的门,听着里面传来的哭声,紧张得浑身发抖,只是那时的忐忑,如今都酿成了双倍的温柔。

当晚,客厅的暖光灯如薄纱般倾洒,米色沙发上搭着宝贝妈妈的针织毯,却掩不住马天笑脸上的一丝凝重。他蹲下来,轻轻牵起马小跳的手,掌心的温度裹着期许,语气温和又郑重:“小跳,咱们家马上要有新成员了,以后妈妈和小宝宝都需要你多照顾。你现在是小小男子汉了,能不能挑起这份担子?”

马小跳仰起头,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坚定,和爸爸的目光撞在一起。宝贝妈妈早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做早餐、傍晚靠在沙发上揉腰的模样,瞬间在他脑海中闪过。他用力点头,声音清脆得像刚剥壳的豆子:“爸爸,您放心,我一定能行!”

话音刚落,马小跳就“啪嗒啪嗒”朝房间跑,白色运动鞋在木地板上蹭出两道黑印,像给地板画了两个醒目的惊叹号。他趴在床底下,胳膊伸得老长,费了好大劲才拖出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饼干盒——这是他的“宝藏盒”,小时候藏过弹珠、贴纸,还有妈妈写的便签。打开盒盖时“咔哒”一声,盒角的灰尘被惊得飞扬,落在他的校服裤腿上。盒子最上面,是幼儿园时得的“劳动小标兵”奖状,红绸带还系着童年的蝴蝶结,边角有点卷;旁边是用彩色扭扭棒拧成的“魔法棒”,顶上的星星贴纸早已褪色,却还能想起当时举着它给妈妈表演“魔法”的模样。

他把盒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书桌上,玻璃弹珠滚到桌边,一块掉色的白手帕从最底下滑落。手帕边角绣着歪歪扭扭的“妈”字,针脚歪歪扭扭——那是六岁时妈妈教他包草莓糖用的,当时糖汁渗进手帕,他还哭着说“弄脏了妈妈的手帕”,妈妈却笑着把他抱在怀里,说这是最甜的印记。现在手帕上的浅棕色印子还在,摸起来有点硬,却藏着当年的甜。突然,他发现盒底有指甲划的字迹:“马小跳的宝藏”,是去年他用指甲刻的,当时还在里面藏了给妈妈的生日贺卡,用蜡笔画了戴皇冠的妈妈。马小跳把旧物件一一摆好,腾出盒子中间的位置,要装给小宝宝的塑料摇铃——那是上周他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,铃身上画着粉白的小兔子。

攥着奖状跑到客厅时,马小跳正瞧见妈妈扶着腰往沙发上坐,他赶紧跑过去蹲下,学着爸爸平时的样子,用小拳头轻轻给妈妈揉小腿,力道不大,却很认真。妈妈被他逗得笑出声,伸手摸了摸他的头:“傻孩子,妈妈就是腿有点肿,不碍事。”

马小跳的鼻子轻轻碰到妈妈的睡裤,闻到熟悉的洗衣液味——和他小时候尿湿床后,妈妈晒过的被子一个味,满是阳光和安心的味道。他突然想起早上偷偷在妈妈保温杯里放了槐花蜜,此刻听见妈妈喝水的“咕咚”声,竟觉得比任何摇铃声都悦耳。

保温杯刚放在茶几上,就传来极轻的“噗噗”声。马小跳眼睛一亮,赶紧把耳朵凑到妈妈的小腹前,校服领口蹭过她微微隆起的肚皮,刹那间,他听见像蚕啃桑叶的沙沙声,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。“是宝宝在踢呢。”妈妈的指尖温柔地划过他后颈的绒毛,声音轻得像耳语,“早上你放的槐花蜜太甜了,他在里面翻跟斗呢。”

防盗门的锁芯“咔哒”转了半圈,马天笑提着塑料袋跨进门,紫玛瑙般的车厘子在袋底泛着水光。他笑着看向沙发:马小跳跪坐在地毯上,指尖小心翼翼地捻着奖状边角,像展开一幅古画般把红色卡纸铺在妈妈腿上,金边烫字在落地灯下晃出细碎的光,暖得人心尖发颤。

而在城市另一端,刘侠出租屋的防盗门紧紧反锁着。不足五平米的空间里,墙壁被水与能量的资料贴成蛛网,A4纸边缘卷着毛边,用红蓝图钉按得密不透风,像他脑子里盘根错节的公式。桌上的演算纸雪片般堆叠,最新一页上,铅笔写的公式像藤蔓般攀爬,某个等式末尾画着歪歪扭扭的火箭,旁边用小字注着“反重力水推进”。他鼻尖几乎要碰到纸面,额前的碎发垂下来,扫过“无尽能源”四个字,台灯把他的影子投在资料墙上,让那些“水分子结构”的图解仿佛在阴影里游动,透着股倔强的热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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