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、南瓜与羽毛的勇气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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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总带着几分“小大人”派头的丁文涛,向来爱端着一本正经的模样,连说话都透着超出同龄人的沉稳。薛老师在课上宣布要排《海贼王》情景剧,点到他名字时,他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,目光在老师手中的剧本上一扫而过,心里暗忖“不过是校园里凑热闹的戏码”。接剧本时,他指尖捏着纸页边缘,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半分情绪,连眼神都没在剧本上多停留半秒,那股轻慢劲儿,仿佛在无声宣告“随便应付就能完成”。

可真拿起《海贼王》漫画做准备时,他却渐渐变了。起初只是逐页扫过剧情,可看着路飞在船头喊出“我要当海贼王”的执着,看着索隆为伙伴扛下伤痛的决绝,看着乔巴为守护同伴冒险寻药的坚定,他原本平静的眼神慢慢亮了起来,翻页的速度也越来越慢——有时会盯着描写伙伴羁绊的画面出神,有时会对着激烈的战斗场景皱紧眉头。等合上漫画的瞬间,他攥着漫画的手指微微用力,指节泛白,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突然冒了出来,轻声却无比坚定地对自己说:“这戏,必须演到最好,绝不能辜负这份热血。”

选剧情那天,同学们围在课桌旁吵得热火朝天:有人攥着路飞打明哥的彩页,吵着要选这场“燃到爆”的团战;有人翻出乔巴加入草帽团的章节,想演这段“又暖又治愈”的日常。丁文涛却独自坐在角落的椅子上,一页页仔细翻阅漫画,最终在“赤犬杀死艾斯”那一页停了笔——画面里,艾斯倒在路飞怀里,胸口的火焰标志渐渐熄灭,赤犬站在不远处,眼神冷得像淬了冰。他把漫画摊在讲台上招呼大家,同学们凑上前一看瞬间炸了锅:“选这么虐的段落?到时候观众哭到没法好好看剧怎么办!”更意外的是,当有同学指着赤犬骂“冷血怪物”时,丁文涛推了推眼镜,冷静反驳:“赤犬信奉的是‘绝对正义’,在他眼里,艾斯是海贼王罗杰的儿子,就是海上秩序的隐患。站在海军的立场,他的做法是对自己‘正义’的坚守,不能只归为‘坏’。”说着,他还点了点漫画里赤犬紧绷的嘴角、毫不动摇的眼神:“这些细节能看出,他不是滥杀,是在践行信念。”这份特别的思考,让他对角色的理解多了层旁人没有的深度,原本反对的同学也渐渐沉默,凑到漫画前跟着他的思路琢磨起来。

排练室空调外机的嗡鸣渗进窗缝,混着丁文涛骤然放大的质问声,将凝滞的空气搅得愈发粘稠。平板电脑屏幕上,赤犬挥拳的画面定格成冷硬的血红色,与少年攥紧的剧本边缘形成刺目的对照,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,纸张在挤压下发出细碎的脆响。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蜿蜒而下,在衣料里洇出一道凉湿的痕,黏在颈侧的碎发被空调风掀起又落下,每一下都像细小的刺。镜中的台词本随着李京京颤抖的手腕不住震颤,封面上烫金的“彻底的正义”在晃动中扭曲变形,像团翻涌的、带着戾气的旋涡。

他攥紧本子深吸一口气,指尖掐进纸页边缘,努力模仿记忆里赤犬垂眸时的森冷弧度——可睫毛刚压下,转身直面排练室的瞬间,所有伪装轰然崩塌。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,骤然化作无数支淬毒的箭矢破空而来:前排同学交叠的手臂绷得发紧,后排人微蹙的眉峰拧出不耐,连窗棂漏进的一缕阳光都锋利得像刃,直直扎进他发烫的耳膜。

喉咙里像是堵了团烧过的棉絮,先前练得滚瓜烂熟的台词,此刻全化作细碎的齑粉。舌根被无形的藤蔓缠得发僵,连最基础的音节都卡在喉间,涨得他眼眶泛红,视线里的同学们渐渐模糊成一片晃动的影子。

“算了。”丁文涛的叹息裹挟着不耐烦砸在琴键上,惊起空荡荡的回响。李京京慌忙将发烫的脸颊埋进剧本,潮湿的睫毛扫过纸面,那些未说完的台词像沾着倒刺的荆棘,狠狠扎进泛红的眼眶。泪水决堤般漫过镜片,他跌跌撞撞冲出排练室,走廊的声控灯在急促的脚步声中忽明忽暗,胸腔里翻涌的挫败感几乎将他淹没,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,直到撞进薛老师温暖的怀抱才骤然停住。

“薛老师,我不想参加《海贼王》话剧了,这根本不适合我。”他的声音被哽咽撕扯得支离破碎,肩膀剧烈颤抖着,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与不甘抖落出来,发梢还沾着排练室的冷汗,此刻却被泪水晕得潮湿。

薛老师轻轻抚着他抽搐的后背,等抽泣声稍缓才温声问道:“怎么了,李京京?跟老师说说。”

“我一站在舞台上就紧张,一紧张就结巴……”李京京抬起满是泪痕的脸,睫毛上还悬着晶莹的水珠,“老师,我是不是根本不是演话剧的料?”

另一边,学校大礼堂的舞台被追光灯染成暖金色,马小跳一伙的排练正如火如荼。扮演路飞的马小跳光着脚丫踩在木箱“船头”,草帽歪戴在脑后,模仿着标志性的咧嘴大笑时,虎牙在灯光下泛着微光,连挥舞双臂号召伙伴的弧度都带着破风的气势;路曼曼斜挎着自制的橘色小背包,指尖灵活转动着天候棒,狡黠挑眉的模样,活脱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娜美。

张达单手持木刀摆出三刀流起势,刻意压低的帽檐下,眼神锐利如鹰;毛超缩着肩膀躲在道具桅杆后,说着大话时耳朵通红,把骗人布的怂萌演得惟妙惟肖;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唐飞,瘦身成功后棱角分明的侧脸,搭配夸张的卷眉毛和精心打理的小卷毛,单手插兜向“女士们”飞吻的动作,引得后台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捂嘴偷笑。

安小米扭着腰肢跳起人妖拳法,兰花指翘得比真花还娇艳;夏林果一袭蓝白长裙跪在“沙漠”布景前,眼含热泪抚摸薇薇头饰的模样,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;杜真子戴着自制的铁手套,冷笑着念出台词时,连发丝都透着黑牢缇娜的飒爽。尽管乔巴的位置还空着,可当众人齐声喊出“薇薇,我们永远是伙伴”时,礼堂穹顶都在震颤,那股汹涌的情感浪潮,仿佛真的要冲破舞台,带所有人驶向伟大航路。

马小跳摘下歪戴着的草帽,露出被压出印子的额头,礼貌地问:“薛老师,您找我们啥事?”

薛老师轻轻抚了抚垂落的碎发,目光扫过围成一圈的少年们:“丁文涛不接受李京京,嫌他在舞台上结巴,你们这边怎么想?”

“我们倒是不嫌弃他,可我们人数已经满了。”马小跳挠着后脑勺,草帽上的骷髅标志跟着晃动,脸上的为难都快溢出来了。就在这时,路曼曼双手叉腰往前一站,天候棒在她指尖转出利落的花,眼神里闪着和娜美如出一辙的狡黠:“山人自有妙计,你别管了。”她扬起下巴的模样,活像刚敲定航海路线的船霸,连马小跳都忍不住恍惚——面前这人究竟是爱记仇的中队长,还是那个能把草帽团耍得团团转的小贼猫?

两人对视的瞬间,礼堂里仿佛响起了熟悉的争吵BGM。马小跳张了张嘴,终究只是无奈地把草帽重新扣回头顶,嘟囔着“真拿你没办法”,像极了被娜美敲脑袋后乖乖听话的路飞。

化妆间的门轴发出轻响,安琪儿抱着毛茸茸的蓝色背包挪出来时,张达咬着的“海楼石”道具刀“当啷”落地,连带着他攥着的索隆头巾都滑到了胳膊肘;毛超捏着骗人布的弹弓,到嘴边的台词也卡住了,结结巴巴半天没续上。

少女头顶的人造鹿角随着步伐轻轻晃动,米白色的绒毛蹭过门框时,还沾了点散落的亮片。红白相间的草帽歪戴在头上,帽檐遮住半张脸,露出的圆溜溜眼睛蒙着层水雾,像刚被阳光晒化的糖霜,软乎乎的。她身上的粉白相间外套缀着蓬松的棉絮,袖口和下摆都缝着浅棕色的毛绒边,走动时衣角轻轻扫过地面,活脱脱是乔巴从漫画里跳了出来。

最妙的是她嘴角那颗用橘色颜料点出的小雀斑,不大不小地缀在右唇角,配合着她微微抿嘴的模样,透着恰到好处的憨态。怀里的蓝色背包是特意改造的“棉花糖”道具,鼓鼓囊囊的,上面还别着枚用硬纸板做的小十字架,边角被磨得圆润,是她前晚用砂纸一点点蹭出来的。

“安、安琪儿,你这妆……”毛超终于找回声音,指着她的鹿角,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,“跟我上次在漫展看见的乔巴cos一模一样!不对,比那个还像!”张达也赶紧捡起道具刀,手忙脚乱地把头巾重新系好,瓮声瓮气地补充:“你刚才一出来,我还以为漫画页被风吹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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