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5、第 295 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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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落终南,千山寂寥。阿阮下山时天色微明,霜气凝眉,衣襟上沾着松针与碎雪。她脚步未停,心中却如潮涌??那块玉佩已归大地,林婉儿的名字终于不再只是密信里的血字、空棺中的幻影,而是立于青石之上,被风霜铭记的英雄。

可天下之大,病苦仍多。

回到长安不久,一封密函由西南“仁心使”驿站辗转送来,火漆封口印着梅花烙记。打开一看,竟是小禾亲笔:

>“阿阮姐姐:乌蒙山瘴疠已控,百姓渐苏。然此疫蹊跷,非寻常湿毒所致。患者初为高热昏厥,三日后皮肤现紫斑,唇舌发黑,呼吸如锯。我按《战疫十诫》施以清热解毒汤,并设隔离草庐二十间,然仍有七人不治身亡。

>更怪者,死者皆曾饮溪水,而溪边岩壁刻有古怪符号,似字非字,似图非图。当地土人称其为‘鬼画符’,避之如蛇蝎。我欲深入探查,却被守山猎户拦下,言道‘外人不得入禁地,违者断腿’。

>我不敢轻举妄动,唯将样本封存,托信使带回。另附一物,请细察。”

信末夹着一片干枯的叶片,色泽暗绿泛蓝,叶脉呈蛛网状裂纹。阿阮指尖轻抚,忽觉一阵刺麻,忙用银针挑起置于灯下细看,瞳孔骤缩??这非世间常见草木,倒像是《太医院异植录》中所载“**蓝髓藤**”的残片。书中记载:“蓝髓藤生于极阴之地,根吸死气,花吐迷魂瘴,食之则神智溃散,久闻则肺腑腐烂。”且注明:“永徽三年曾现于岭南,致三百人疯癫跳崖,后朝廷下令焚山灭种,自此绝迹。”

它怎会出现在乌蒙山?

阿阮当即召来裴砚与医馆首席女医沈知微。三人围案研读样本与地图,半晌,裴砚沉声道:“若此藤未灭,反被人秘密培植……那五年前甘州瘟疫,是否也与此有关?”

“不止。”阿阮声音冷如寒泉,“林婉儿遗信中提过‘腐尸污染水渠’,但未说明腐尸从何而来。若有人用蓝髓藤催生尸毒,再借水流扩散……这才是真正的‘人造疫病’。”

沈知微倒吸一口凉气:“操控生死,伪装天灾,借此攫取权柄??这不是医术,是巫蛊之术!”

“是科学。”阿阮纠正,“只是披着巫蛊外衣的毒理学。能掌握此技者,必精通药理、地理、人心。这样的人,不会只藏在深山。”

话音未落,柳儿急奔而入:“小姐!宫里来人了,说是奉陛下旨意,请您即刻入宫议事,裴大人亦在召列。”

太极殿内,气氛肃杀。皇帝坐于龙椅,手中正把玩一枚青铜小铃,铃身刻满与溪边相似的符文。殿角立着一名老者,鹤发童颜,身穿玄色道袍,胸前绣着一条盘绕的蛇形纹样。

“这是国师凌虚子。”皇帝介绍,“他自请前来,愿助朝廷查明西南异疫。”

阿阮目光一凛。凌虚子??十年前因献“长生丹”失宠,隐居终南山,传言早已羽化。如今现身,时机太过巧合。

“国师有何高见?”她不动声色问道。

凌虚子微微一笑,袖中取出一卷竹简:“贫道夜观星象,见西南有‘疫煞冲天’,实乃阴脉崩裂、冤魂作祟之兆。唯有以‘九幽祭阵’镇压地气,再焚百童生血祭天地,方可平息灾祸。”

满殿哗然。

“荒谬!”阿阮厉声喝止,“疫病源于毒物传播,非鬼神作祟!你所谓‘祭阵’,不过是掩盖真相的幌子!那些符号,可是你门中所传?”

老道面色不变:“小姑娘,你懂什么?古法传承,岂容尔等凡夫亵渎?”

“我只问一句,”阿阮逼近一步,“五年前甘州瘟疫,你可曾在场?”

凌虚子眼神微闪,随即冷笑:“无知妇人,竟敢质问真人?”

就在此时,裴砚突然出列,朗声道:“臣启奏陛下,昨夜刑部密档解封一批旧卷,其中有一份永徽三年岭南疫案记录,提及‘邪修结社,名曰‘归墟门’,专研腐毒活尸之术,首领号‘冥主’,擅使蓝髓藤为引,惑乱民心,后被官兵剿灭,仅余一人逃脱。’??此人,正是凌虚子座下大弟子。”

殿内顿时骚动。

皇帝脸色铁青:“你说这老道……包庇逆徒?”

凌虚子拂袖而起:“笑话!贫道清净修行之人,岂知劣徒堕落?倒是你们,逼死林婉儿,囚禁李氏遗孤,如今还想借疫牟利,才是真正的妖魔!”

“住口!”阿阮怒极反笑,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当年林婉儿查到的不只是权贵投毒,更是你们‘归墟门’借官府之手散布瘟疫,再以‘驱邪法师’身份登场,骗取香火供奉与土地赏赐!你们根本不是治病,是在养病!”

她从怀中取出那片蓝髓藤残叶,高举于众:“此物已在民间绝迹三十年,为何今又重现?因为它从未消失!你们在地下培育它,在百姓身上试验它,在每一次疫情中收割恐惧与权力!”

凌虚子终于变色,猛地掐诀念咒,那青铜铃铛竟发出刺耳嗡鸣,殿中烛火齐齐转为幽绿。几名侍卫瞬间眼神涣散,拔刀指向阿阮。

“拿下!”皇帝怒吼。

禁军蜂拥而上,将凌虚子团团围住。老道狂笑不止,口中喷出一团黑雾,身形倏然化作一道灰影,破窗而去。

“追!”裴砚翻窗跃出,率亲卫紧随其后。

三日后,消息传来:凌虚子逃回乌蒙山,据守一座废弃古庙,自称“冥主降世”,聚拢数百信徒,宣称“唯有皈依归墟,方可免疫”。更可怕的是,他在山中挖出一口千年古井,井底堆满白骨,竟真豢养着成片蓝髓藤,藤蔓缠绕尸骸,开出幽蓝色花朵,香气弥漫十里。

阿阮率领三十名“仁心使”再度出征,携《防疫法典》副本、新制防毒面巾(以多层桑布浸醋晾干而成)、以及特制解毒丸“清瘴丹”。

行至半途,遭遇暴雨。山路泥泞,骡马难行。众人只得徒步攀援,靠彼此绳索相连。夜宿岩洞时,小禾低声问:“姐姐,我们真的能赢吗?他们有邪术,有信徒,还有……不怕死的狂徒。”

阿阮点燃篝火,望着跳跃的焰光:“你知道林婉儿临终前最怕什么吗?不是痛,不是死,而是‘无人记得’。她怕自己拼尽性命揭露的真相,最终被说成疯话,被烧成灰烬,被遗忘在史册之外。”

她顿了顿,轻轻握住小禾的手:“但我们来了。我们带着她的信,她的名字,她的勇气。只要还有一个女子敢站出来,说‘这不是天灾,是人祸’,那他们就永远赢不了。”

黎明破晓,队伍抵达乌蒙山外围。

只见村落十室九空,屋檐下悬挂黄纸符咒,孩童额贴朱砂,口中喃喃念诵“冥主庇佑”。一群披发跣足的男女围着火堆跳舞,焚烧草人,高呼“献祭除疫”。

阿阮没有贸然进入,而是命人在村外搭起白色帐篷,挂出“免费诊病,分文不取”的旗幡。她们煮沸山泉水,发放药汤,为发热村民施针退热。起初无人敢来,直到一位老妇抱着昏迷孙儿试探走近。

阿阮亲自施救,三针下去,孩子睁开眼喊了声“奶奶”。

消息如野火蔓延。第二日清晨,已有二十余人排队求医。

当晚,归墟门派刺客夜袭营地,企图纵火烧帐。早有防备的仁心使们以烟雾报警,反将刺客擒获。审讯之下,对方哭诉:“我们也是被骗的……他们说喝了‘圣水’就不会得病,结果全家都开始咳血……”

阿阮让人带他去洗漱进食,然后递上一份《防疫十知》小册子:“回去告诉你们的人,真正的圣水,是干净的饮用水。”

第七日,越来越多村民脱离控制,自发拆除符咒,关闭所谓的“净化堂”。更有几位曾被迫服毒的青年跪地痛哭,交出藏匿的蓝髓藤种子。

阿阮当众将其投入烈火,火焰腾起诡异的碧色,空中传来凄厉尖啸,仿佛某种邪灵哀嚎。

与此同时,裴砚率军攻破古庙,发现地下室中关押着数十名“实验体”,有的全身溃烂,有的神志不清,口中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:“……血脉相连……唤醒冥主……”

而在最深处的石台上,赫然摆放着一具水晶棺,棺中躺着一个容貌年轻的女人,肌肤如生,胸口插着一根银针,针尾刻着三个小字:**林?婉?儿**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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