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不要把权谋当做朝堂政治的全部,国家治理复杂的多(1/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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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你看一些历史小说,几乎全部的朝堂政治都是围绕权谋展开,他们不需要管今年税收如何、粮食收成多少、地方有没有民反、边防有没有入侵等等。
我就问一句,国家难道不需要运行了,天天就看你笔下主角一帮人在朝堂上唱戏,地方事务不需要治理吗?说的近点,主角这群人也得发工资,朝廷税收可是牵扯到国本的事情。
国家治理不只是“算计”,还有“运作”。政事的运行,远不止是权臣之间你死我活的宫廷博弈。在帝国的日常里,真正占据时间与精力的,不是陷害某位大臣,也不是如何布局权力的天平,而是让数以千万计的人吃上饭、交得起税、安于田野与工坊。
皇帝早朝,不是为了听谁跟谁结仇了,而是为了听户部说今年秋粮征收进度如何,工部汇报漕运通道有没有淤塞,兵部讲述边境将领有没有克扣军饷,刑部提出哪些州府治安恶化。几乎一大半的政务,都是这些“不够戏剧性”的事情堆积起来的。治理国家,要的是绵延细密的行政系统,而不是张扬显赫的宫廷斗争。
权谋,只是整个治理体系中的一环,而且还不是最核心的那一环。多数时候它像一层幕布,遮挡了真正运作的机器——法令制度、财政逻辑、地方行政、人力调配、物资转运和时间节律。
朝堂之下,还有庞大的“地方政务”。中央政治再热闹,若地方不执行,那就是一纸空文。真正治理一个帝国,不是在长安城、洛阳城的宣政殿里耍嘴皮子,而是在无数州府县衙里,一个个知州知县拿着奏章、账册、户籍簿辛苦协调日常。
在唐代,一位道州刺史一年内至少要处理七八起山林纠纷、几十起赋税征收困难、数百起民事争端。他要协调屯田、整治水利、安排徭役、安抚士绅。不是每个官员都能从朝廷获得直接指令,很多政策得自己斟酌、变通、执行。这些工作远不华丽,但极其关键。
如果只看到中枢权力的斗争,而忽略这些实地执行的治理,那么就等于错把“帝国的皮相”当作“国家的根本”。
皇帝在思考的,不只有“谁掌权”。皇帝并不是每天都在担心哪个权臣要逼宫。更多时候,他在看今年的粮价是否上涨、户籍是否稳定、各地是否有流民。他要担心去年旱灾影响了多少亩地、会不会引发饥荒,担心边地士兵是不是因为军粮不到而哗变,担心国库是不是能支持起来年春耕所需的赈济。
汉武帝的“推恩令”不是为了宫斗,而是为了限制诸侯割据;唐太宗亲自制定律令,不是为了压制谁的权力,而是为了统一司法;宋神宗推行青苗法、方田均税法,不是斗倒某派,而是为了填补亏空。
皇帝思考的大多不是“斗谁”,而是“如何维持国家这个庞然大物不垮塌”。这才是皇权真正的责任。
财政才是国家政治的主线。权谋可能决定人事安排,但财政才决定整个国家能否维持运转。
以西汉为例,景帝时削藩政策并非突发奇想,而是因为中央财政压力过大。武帝的“盐铁官营”“均输平准”,本质上就是强化国家财政控制。没有这些制度性措施,国库早就因战争和豪强兼并崩塌。
到了唐朝,财政系统更复杂了。均田制、租庸调、府兵制,背后全是税基、人口、土地的互相支撑。后期之所以动摇,不是因为谁权谋更厉害,而是因为土地兼并、户籍滑坡、税源枯竭。
一个政治高手如果看不懂财政账目,走不了多久;而一个皇帝如果连财政制度都掌控不了,再多宫廷智囊也是白搭。
权力斗争解决不了地方治理问题。假设你是一名权臣,你赢了斗争,满朝文武都听你号令。但你怎么解决岭南瘴疠之地的军队补给?怎么安抚黄河泛滥后的百万灾民?怎么劝说被豪强吞地的百姓交税?怎么填补因为战争而空虚的国库?
这些难题,不是你杀掉对手、扶上亲信就能解决的。你必须懂水利、懂土地、懂人口流动、懂市场价格、懂盐铁运输。必须一纸诏令下去,能真正落地,而不是让各州阳奉阴违。
朝堂斗争不能替代治理体系,只能成为其中的某个阶段。治国,终究是个庞杂的工程,需要无数微末之人、无数细碎之事,长期推动。
制度是比个人意志更坚硬的东西。一个制度性的漏洞,会吞噬掉再多的好人;一个良好的制度,会保护一个平庸的治理者不至于崩盘。
魏晋南北朝几百年间更迭频繁,不是因为每一代皇帝都无能,而是制度不稳、财政常常断流、征兵制崩坏、豪族割据。到了隋唐统一后,恰恰是制度的修补和整顿,让王朝得以恢复元气。
再厉害的宰相,也必须在制度框架中施展;再锋利的谋略,最终也得通过官僚体系去实现。那些只想着“破局”的人,往往不懂制度建设的意义。他们能打破,却不能建设。
权谋最多是火柴,点燃一次性效果;制度才是炉灶,能持续地烧水做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