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84章 玉门关·广陵散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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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墨是在李广的营帐里发现那面青铜镜的。

帐外飘着细沙,篝火映得帐帘上的影子摇晃。李广坐在案前,酒葫芦里的浊酒洒了半桌,他的手悬在半空,酒碗举到唇边又放下——不是因为醉,是他的指尖正渗出淡青色的雾气,像被抽干的魂魄。

“陈先生。”李广抬头,眼角的皱纹里沾着沙粒,“您看这镜子。”

陈墨接过铜镜。镜面蒙着层灰,擦净后映出的不是他的脸,而是片荒草萋萋的坟场。墓碑歪倒,碑前的供品被风卷得七零八落,最中央的墓碑上刻着“李广之墓”,落款是“元狩四年”。

“这是……”

“昨夜我醒过来,它就出现在枕边。”李广的手指抚过镜沿,镜身突然泛起冷光,“我看见里面有个穿玄甲的将军,举着剑冲我喊‘懦夫’。”

陈墨的指尖一颤。他想起三天前在黑水河畔,李广的魂被沙蜮撕碎时,最后一句话是“我没护好他们”。此刻镜中景象,怕是李广生前最深刻的执念。

“将军可还记得元狩四年的事?”他问。

李广的喉结动了动。他仰头灌了口酒,酒液顺着下巴滴在铜镜上,镜中画面突然扭曲——荒草里爬出无数黑蛇,啃食着墓碑;远处传来马蹄声,一个穿玄甲的年轻人策马而来,腰间挂着和“李广”同款的酒葫芦。

“那是二十岁的我。”李广低笑一声,笑得眼角发红,“那年我带八百骑兵出征,说是‘深入敌境’,结果中了匈奴的埋伏。我带着残兵往回跑,可每跑一步,身后就多具兄弟的尸体。”他指着镜中,“最后只剩我和小伍——他才十六岁,跟我入伍三个月,总说要攒钱给老娘盖砖房。”

镜中画面急转。年轻的李广背着浑身是血的小伍,跌跌撞撞冲进一片胡杨林。小伍抓着他的手腕,指甲几乎掐进肉里:“将军,我不想当孤魂野鬼……”

“我把最后的箭射光了。”李广的声音发哑,“小伍的血渗进沙里,染红了半株骆驼刺。他说‘将军,替我看一眼中原的杏花’,然后就……”他猛地攥紧酒葫芦,指节发白,“然后我就活下来了。活着从漠北回到长安,活着看陛下给我封侯,活着看着那些没回来的兄弟,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。”

陈墨摸出乌木匣。引魂蝶扑棱着飞出来,停在李广肩头。蝶翼上的磷粉落在李广手背,那些青灰色的雾气突然凝成实质——是小伍的脸,十七八岁的模样,眼睛亮得像星子。

“将军,”小伍的声音像片羽毛,“我不冷。那天您把我埋在胡杨树下,土是暖的,沙粒还裹着您的体温。”

李广的眼泪砸在酒桌上,溅起细小的水花。他伸出手,却穿过了小伍的魂体:“我后来去了你的家乡,替你盖了砖房。房梁上挂了你娘织的红绸,灶台上摆着你爱吃的枣泥糕。可你娘……她等了你三十年,临终前还在问‘我儿啥时候回家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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