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戏衣痕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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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这时,戏衣上的墨痕开始渗开,像滴进水里的墨汁,渐渐晕染成三个字——“等你了”。

字迹很快消失,戏衣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,像是在哭。衣摆扫过地板,带起无数根黑发,却没有缠向任何人,只是在安安脚边绕了个圈,然后慢慢散开,化作点点荧光,融进戏偶的身体里。

安安翻了个身,咂咂嘴,把戏偶抱得更紧了。

林穗这才注意到,戏偶的底座刻着个极小的“婉”字,是用胭脂描过的,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。

天亮时,雨停了。林穗推开门,发现戏衣不见了,矮梅的枝桠上挂着个小小的锦囊,里面装着半块梅花形状的胭脂,和一撮乌黑的发丝,用红绳系着,打成了同心结的样子。

山路修通那天,安安非要把戏偶留在老宅,说:“阿姨说,他们要在梅树下唱戏了,需要这个当道具。”

林穗没再反对。她把锦囊放进梳妆匣,和那本《梳头记》放在一起。关匣的瞬间,她仿佛听见匣子里传来极轻的戏文声,是《牡丹亭》里的句子:“情之所至,生者可以死,死可以生。”

回去的路上,安安指着老宅的方向,突然说:“妈妈你看,梅树下有两个人在跳舞!”

林穗回头,只见晨雾中的梅林里,两缕青烟正缠绕着上升,一缕泛着胭脂的红,一缕带着墨色的黑,最终在云端交融,化作一片淡淡的霞光。

后来,再也没人在老宅见过怪事。只是有赶夜路的村民说,逢着月圆的夜晚,能听见老宅方向传来唱戏的声音,男腔清亮,女腔婉转,唱的总是那出《牡丹亭》,唱到“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”时,梅林里的梅花就会一朵朵绽开,哪怕是在深冬。

林穗偶尔会收到匿名的包裹,里面有时是片新鲜的梅花瓣,有时是张用胭脂写的便签,字迹娟秀,只写着三个字:“勿念安”。

她知道,那是婉娘和砚生在告诉她,他们终于在另一个世界,把这场迟到了百年的爱恋,唱成了圆满的结局。而那些曾经缠绕的青丝,如今都化作了梅树下的养分,滋养着岁岁年年的花开,也滋养着一段永远不会被遗忘的,人鬼未了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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