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7章 麒麟现世·石麟泣血(2)(1/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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·雕坊麟影

(一)木麟诡纹

弘治三十年腊月初,江南的雪裹着寒意,落在玉山脚下的“聚麟坊”前,给青石板铺了层薄霜。

坊门大开着,里面传来“叮叮当当”的凿木声,隐约能看见个丈高的木麒麟,通体漆黑,鳞爪上描着金纹,最诡异的是腹部,刻着行“镇宅保平安”的金字,笔画圆润得不像手工雕刻,倒像用某种液体沁透的。

“谢先生,这是莲琢的师兄柳苍开的坊。”林羽的铁链缠在手腕上,链环被雪冻得发僵,“说是木麒麟能‘驱邪’,卖得比玉石还贵。可这半月,坊周边属金的孩童又失踪了四个,都是会点木工的娃。”

谢明砚的指尖抚过木麒麟的腹部金字。那金色渗入木纹太深,边缘却没有凿痕,像用布蘸着液体反复涂抹,指甲刮过字尾,沾了点暗黄的粉末,凑近闻,有股腥甜气,混着松木的清香,像秦地血石脂混着金粉、木胶的味道——比玉山的“麟脂”更隐蔽,多了层木头的香气遮掩。

莲禾缩在谢明砚身后,小手攥着块从玉山捡的碎麒麟碑石,石尖被她攥得发白。她的棉鞋沾着雪泥,斗篷下摆扫过坊前的木屑,却死死盯着木麒麟脚边的木筐——里面堆着些孩童的刻刀、木尺,都是失踪孩子的工具,被柳苍说成是“麒麟显灵,孩童自愿献艺”。

“这字不对劲。”莲禾的声音发颤,呵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霜,“我阿爹教过我刻木牌,说木头的纹路是顺着纤维的,哪会有这样硬挺的字?而且这金……像我在菱塘见过的血菱脂,是血混着油脂干了的颜色,只是多了点松油味。”

坊后传来个老木匠的哭腔:“木娃啊……你就来坊里学刻个小麒麟,怎么就成了‘木灵’……爹给你打的刻刀,还在案上呢……”他怀里抱着把小小的木刻刀,刀柄缠着红绳,是失踪孩童木娃的物件。

林羽往坊内瞥了眼,里间的墙上挂着块木牌,刻着只麒麟,与莲琢的石碑麒麟纹路同源,只是把石鳞换成了木片,边角刻着个小小的“莲”字——是莲家的标记。“柳苍是莲琢的同门,据说他‘刻麟能活’,其实是用了莲琢传的‘秘法’。”他压低声音,“今早我在坊后柴房,看见件孩童的棉袄,衣角沾着暗黄的膏状东西,烧着后有血石脂的腥气。”

(二)坊内秘辛

三更的聚麟坊,只有雪落的“簌簌”声和凿木的闷响。

谢明砚三人借着雪影往坊内摸去,檐下的冰棱滴落雪水,打在石阶上“滴答”响,林羽的铁链缠在廊柱上,链环撞碎冰碴,发出细碎的响。坊内的侧门虚掩着,门缝里透出油灯的光,还飘出股刺鼻的气味,是松油混着某种油脂燃烧的焦味。

谢明砚扒着门缝往里瞧,喉头猛地发紧——

十几个木缸靠墙摆着,缸口盖着湿布,掀开的缝隙里,能看见暗红色的液体在晃,漂着些细小的木屑。几个穿灰衣的工匠正用毛刷蘸着缸里的液体,往木麒麟的鳞爪上刷,原本普通的木刻,被刷过的地方瞬间显出金红的纹路,与坊门前的“镇宅”二字如出一辙。

坊中央的木案上,绑着个穿蓝布袄的男孩,约莫九岁,手里攥着个半截的木麒麟,麟腹刻着个“木”字,是老木匠家的记号——他正是失踪的木娃。男孩的手掌被铁夹夹着,血顺着指缝往下滴,滴在个陶碗里,碗里的液体泛着金红,被工匠用木勺舀着,往块新刻的小木麟腹部涂,字痕瞬间变得鲜亮。

“柳师傅说了,这娃属金,手上有‘木气’(从小做木工,指尖带木屑)。”个歪脸工匠举着凿子,在木娃面前晃了晃,“用你的血混着‘木麟脂’(血石脂拌松油、金粉熬的),木麟能‘吸邪’,卖去富户家,保咱们赚大钱!”

木娃突然剧烈挣扎,绳索在木案上“咯吱”作响。“你们是骗子!”他的声音被布团堵着,含糊却尖利,“我看见你们把前几个孩子的指骨剔出来,嵌在木麟肚子里,说这样才‘通灵’!我哥就是这么被你们害死的!”

歪脸工匠的脸沉了沉,猛地拽起木娃的头发,把他的手往陶碗按:“小杂种再多嘴,就把你扔进柴房的刨木机,让木屑混着骨头渣,跟你那多嘴的哥作伴去!”

木娃的哭声突然拔高,不是因为疼,是因为看见碗底的阴影——那是个小小的木刻鱼,是他哥用边角料给刻的,去年还挂在他书包上,被柳苍的人抢走时掰断了尾。

(三)斧劈麟身

“动手!”谢明砚低喝一声,像只雪豹般窜进坊内,短刀劈断绑着木娃的绳索时,歪脸工匠的凿子正好砸过来。他侧身躲过,刀风扫过陶碗,“哗啦”一声,满碗的金红液体泼了工匠一身,那些混着血的木麟脂粘在他脸上,像涂了层金漆。

林羽的铁链同时甩出,缠住另外两个工匠的脚踝,猛地往柴房拽,两人“扑通”摔在木屑堆里,撞翻了木缸,木麟脂溅得满地都是,在油灯下泛着油亮的光,像无数条扭动的金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