序章 灰烬中的挚爱与杀意(1/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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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始时空奇点的边缘,引力像一只无形的手,攥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。我站在那片扭曲的光晕前,它像一块被反复揉皱又勉强展平的银箔,边缘泛着淬毒般的幽蓝。这里的时空密度是外界的七十三倍,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细碎的玻璃碴,但我喜欢这种痛感——它能让我清晰地意识到,自己还“活着”,还能感知到比疼痛更尖锐的东西。
光晕深处,隐约能看见跨维度实验室的残骸轮廓。那是2008年那场爆炸的余波,一个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,也是所有“叶云天”命运的分野点。就在刚才,穿透云层的蓝光撕开了天幕,那是“云天6号”的量子跃迁信号,紧接着,我手腕上的“云天7号”手表开始微微震颤,频率杂乱而急切。二百零七个信号源,不,现在是二百零四个了——三个小时前,我在114号宇宙的陨石带里,用反物质匕首终结了三个“复制品”的跳动。
一百个“叶云天”组成的“拯救团”?真是本世纪最拙劣的笑话。他们以为抱团取暖就能对抗熵增般的命运?以为喊着“守护平行宇宙”的口号,就能抹掉各自宇宙里堆积如山的错误?
他们永远不会懂,我猎杀的从来不是“对手”,而是镜子里那个该死的、重复着愚蠢的自己。这场横跨无数宇宙的屠杀,从不是为了什么“独霸”,只是一场旷日持久的、对自我的凌迟。
记忆的刀片又一次出鞘,生锈的边缘刮过神经突触,带出一连串灼烧般的痛感。2008年的夏末,实验室的中央空调坏了第三周,通风管里凝结的水珠每隔七秒滴落一次,在金属实验台上砸出细碎的回声。她趴在摊开的参数图纸上,发梢沾着昨晚调试量子显像仪时蹭到的荧光粉,在白炽灯下泛着诡异的绿。
“叶云天,”她用红笔圈住一个小数点,笔尖在纸上戳出个浅坑,“你把‘时空折叠系数’多算了三位,急着启动是想提前给我庆生?还是急着证明你比AI更懂曲率?”
我伸手想去拂她头发上的荧光粉,指尖悬在半空时,她忽然抬头。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,藏着一丝我当时没能读懂的担忧,像投入湖面的石子,漾开细微的涟漪。“真的不再检查一遍?”她轻声问,“我总觉得……”
“相信我。”我按下启动键的瞬间,她的后半句话被淹没在仪器启动的嗡鸣里。那是我最后一次听见她的声音,清晰,温热,带着点嗔怪的尾音。
然后就是白光。
不是阳光穿透云层的柔和白光,不是实验室灯管的稳定白光,而是比超新星爆发更刺眼、更贪婪的白光。它从“时空折叠发生器”的核心喷涌而出,像活物般瞬间吞噬了她的身影。我看见她下意识伸出的手,看见她唇瓣开合似乎在喊我的名字,然后一切都被那片纯白撕碎。仪器过载的警报声、金属支架扭曲的尖叫、我自己喉咙里滚出来的、不似人声的嘶吼,全在那片白光里化为齑粉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我从废墟里爬出来时,右手的皮肤已经和烧焦的实验台粘在了一起,扯下来时带着血肉模糊的痛感。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蛋白质燃烧的焦糊味,像劣质的烤肉摊。我跪在瓦砾堆里摸索,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、带着荧光粉的布料——是她发带的一半,另一半大概已经气化了。
满手的焦黑洗了三天三夜,用掉了整瓶消毒酒精,直到皮肤被腐蚀得发红发肿,那股仿佛渗入骨髓的焦糊味还是挥之不去。后来我才明白,那不是气味,是烙印,刻在神经里,刻在每一次呼吸的间隙里。
他们都说是“意外”,是“参数误差导致的能量失控”,是“科学探索必须承受的代价”。只有我知道真相——是我杀了她。是我那该死的、容不得置疑的“天才”自负,是我急于向她证明“爱能超越物理法则”的愚蠢,亲手把我的林月瞳炸成了宇宙尘埃。
恨意就是从那天开始疯长的。最初只是一小簇火星,在胸腔左侧第三根肋骨下方燃烧。我恨那个按下按钮的自己,恨那台冰冷的发生器,恨这个连一声告别都吝啬给予的宇宙。直到三个月后,量子雷达捕捉到第一个平行宇宙的信号——那个宇宙里的“叶云天”正牵着另一个“林月瞳”的手,在阳光下讨论周末去看哪部电影。
那一瞬间,火星燎原。
凭什么?凭什么他们能拥有完整的她?凭什么他们能在咖啡香气里规划未来,而我只能在废墟里捡她的发带碎片?凭什么同样是“叶云天”,他们能享受爱,我却只能吞咽悔恨?
所以我造了“云天7号”。它的外壳用137号宇宙的中子星碎屑锻造,能抵抗十二级时空风暴;核心芯片是我用自己的神经突触培育的生物处理器,反应速度比“云天6号”快0.3微秒——这0.3微秒,足够我在任何一个“叶云天”反应过来之前,刺穿他的时空芯片。
二百零七个。这个数字刻在“云天7号”的显示屏上,像一串冰冷的墓志铭。我看着他们临死前和我一模一样的脸,看着他们眼里闪过和我当年相同的错愕与痛苦,试图找到一丝“赎罪”的错觉。但没有,每次闭上眼,还是会回到2008年那个下午,回到那片吞噬一切的白光里,回到她最后看向我的眼神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