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0章 施与慈悲（1/1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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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觉得恶心吗？即使变成这样也想要活下去的姿态。”像是随口交谈，又像是好奇一样的言语，从垂着眼的鬼丸国纲口中吐出。

但白发独角的男人却没有哪怕半点想要听到回应的意思，只是自顾自的挥刀，将被界膜单独隔离出来的这处独立空间，斩出愈来愈多的，无法愈合的深黑刀痕。

明明是被界膜这种坚固程度和世界等同的东西所包围着，而此处的空间又因为范围并无小世界那般大的缘故，在稳定性上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，甚至远超正常的大型主世界的地方。

但在鬼丸国纲的刀下，这一切却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，随着他轻描淡写般挥刀的动作，不断的被撕裂扭曲。

而作为那刀痕的目标的，那曾一度被刀气剖开了外层躯壳，又被钉死了意图携带更为关键的意识与残存神性逃窜的本体——

——却硬是因为不想死，而通过某种手段，逆转了自己被鬼丸国纲掷出的太刀钉死的既定事实，结果导致了现在遭重的蛇形的表现，则完全没有鬼丸国纲那般云淡风轻。

毕竟，作为逆转自己一度被钉死事实的代价，那柄曾被鬼丸国纲掷出的太刀，也跟着蛇形的复归完整，而回到了主人的手中。

然而面对这多少有些奇诡的景象，鬼丸国纲却连片刻的困惑都没有，甚至连重试一遍之前的做法，将用了诡异手段逃脱的蛇形杀死的念头也无有产生。

鬼丸国纲只是十分自然且毫无迟疑的转腕挥刀，用目标直指那已经看不出面目故而也看不出要害所在的蛇形身上，那些理应因此被隐藏起来的要害的刀痕，强迫着早就在鬼丸国纲之前和施虐无异的举动中被磨灭了杀意，只想着逃窜的蛇形直面自己。

于是，由扭曲并断裂支棱出尖刺的骨骼，以及大量好似被细细剁做臊子一般的肉泥组合而成的蛇形，便只好在鬼丸国纲那无有规律的随手挥斩所制造出的刀痕，以及被刀痕斩碎的空间中，艰难的以种种大抵只有流体才能做到的姿势，扭曲并挪动着躯体。

只可惜，虽说明明是求生欲拉满的行为，但那个一眼看过去只能说是恶心且糟心的外形，却又实在是没法让人生起哪怕半点的同情心，甚至只会让人觉得遗憾，遗憾挥刀的人，为什么不能下手更精准一些，直接把这恶心东西杀了了事。

但偏偏那从鬼丸国纲手中斩落的刀气，在于空中留下深黑且难以愈合的，即使只是被蹭到角落，都会将那一块血肉和骨骼抹去的可怖刀痕的同时，又故意给求生欲实在强烈的蛇形，留下了需要其拼尽全力，才能勉强从刀痕下逃脱的破绽。

于是被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控制的蛇形怪物，即便知晓鬼丸国纲的这般作为，多少有些不怀好意，却也只能在鬼丸国纲光明正大的，当着祂的面，用交错的刀痕逐步落成的牢笼里，拼尽全力的去讨一个在躲避间隙，喘息一二的时间出来。

“只是这种程度可不行啊……”像是惋惜一样的哀叹着，把控了力度和角度，确保每一刀都只是蹭着那蠕行肉虫的边擦过，而没有真的斩断那看着就令人生厌的躯壳的鬼丸国纲，于是略微抬了抬那垂下的眼帘，露出瑰丽且妖冶的血色眼瞳。

“时间回溯是很有趣的做法……虽然对我来说，这完全不是什么无力抵抗的情况，毕竟我大可以锚定之前了结一切的既定事实不变……但我还是想看看，这么绞尽脑汁的想要活下来的家伙，是否能提供一些其他的价值……”

“可结果怎么说呢……甚至提不起劲来动手，将你，你们，彻底杀死……怎么说，两位也是姑且可以被称为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吧？”

真诚到了令看到那神情者，反而会认为其是在嘲讽的困惑和不解，从鬼丸国纲那张仍是除了其故意做作时露出的夸张神情外，有且只有细微表情变化的脸上显露，“既然如此，又为什么，为什么会软弱成这副，甚至连正面与我抗衡都不敢的模样呢？”

如今已经只是条在地面上蠕行肉虫的，曾经是两体，而如今已经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一般的融为一体的存在，于是发出了尖锐且刺耳的咆哮，甚至难得的，不再坚持着以蛇语嘶鸣，而是口吐人言。

“你懂……你懂什么！你这不知生存之苦的秽多！自我等被放逐出世界，从作为大神的主体上剥离……我等就已经是只能凭借过去的遗留在虚无中苟活的残渣了！”嘶吼着的，男女莫辨的声音里，充斥着怨毒与憎恶。

“……又是旃陀罗，又是秽多，你们还真是一脉相承的，不会骂人啊，”鬼丸国纲肉眼可见的沉默了片刻，连挥刀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些许，“你们难不成真觉得，被说成是擅长屠宰和处理皮料之类的人，会让我破防吗？”

他略侧着头，向那面目全非到甚至寻不到头面何在的蛇形个体，投去了好奇的目光，“你们也好，多刹迦也罢，怎么全都是这副样子？觉得你们那对我而言，和实话实说毫无区别的做法，会让我恼羞成怒，失去理智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