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5章 隧道（2/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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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安童微微皱眉，呼吸有些重，他回复了一个R。

左侧山崖垂下野菠萝丛，锯齿状叶缘将日光裁剪成菱形光斑，在挡风玻璃上跳动。偶有白鹭掠过头顶，翅尖挑破云絮，漏下的光束便如探照灯扫过路面。

渔村方向飘来晚炊的柴烟，混着咸腥的海风，在弯道处被甩成螺旋状的灰纱。

摩托车队呼啸而过，后座女孩飘扬的丝巾与三角梅藤蔓缠斗片刻，倏然挣脱飞向悬崖。后视镜里，收网的渔船正将最后几绺霞光拖入船舱，而前方隧道口已亮起暖黄的引路灯。

很快的，落景驶入隧道，金黄色的灯明亮着，在这里分不清白天黑夜，永恒亮着的隧道仿佛一个时空驿站。

陆安童仔细回想着每一个过程，到底是哪一步出错被发现了，接下来又该怎么做？

隧道里没有暮色爬行的焦虑，只有恒定的光流在拱顶流淌，如同被禁锢的液态正午。壁灯嵌在弧形混凝土里，排成两列永不打烊的小太阳，光晕在潮湿的墙面上洇开毛茸茸的暖黄涟漪。

车轮碾过伸缩缝的节奏变得清晰，咔嗒、咔嗒，像秒针在时间真空里踱步。反光路标在强光下反而显得谦卑，绿底白字的“鹿回头湾 7km”被光雾软化，宛如水底晃悠的指示牌。

偶尔有水滴从拱顶坠落，在挡风玻璃上炸成碎钻。水痕扭曲了前方货车的尾灯，红色光斑便在视野里游成慢速的蝌蚪。后视镜中，刚驶入的隧道口已缩成一枚燃烧的金币，而前方出口仍是遥不可及的银白缝隙。

当对向车道卡车掠过，车灯洪流撞上侧壁的瓷砖，瞬间溅起流动的光之瀑布。明暗交界线扫过车厢时，乘客们的轮廓被镀上又褪下金边，像一组正在显影的复古胶片。

通风管传来隐约的潮声，提醒人们海仍在外徘徊。

此刻的隧道自成宇宙，灯光是永恒稳定的星辰，轮胎摩擦声是唯一的白噪音摇篮曲。

当仪表盘显示已行驶三分钟，时空感开始融化，仿佛刚才吞没的落日已是上世纪的余晖，而前方等待的夜色，尚在银河系外缓慢酝酿。